鹿之鸣觉得自己真是相当懂事得力,试探着离小王爷的意思,手指稍微移到黄连上碰了碰,果然对方抬眼一个眼风扫过来。
哦,原来也不用真苦一苦霍姑娘啊。
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真的被苦的那个。大晚上睡得正香呢,被薅出被窝来看诊也便罢了,还要活生生见证这种戏码……
鹿之鸣不敢叹气,只能低着头拿药。
好在霍欢迟只是染了风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而且他白日看过一次,对情况基本有数,这次过来时身上便带了可能用到的几味药,这会儿直接称了便拿给浮盈去煎。
浮盈接过药材,低声向他询问:“鹿先生,我们姑娘平日里还要喝您写的那个避子方子,这两个方子一起喝,会有冲突吗?”
“冲突倒是没有……”鹿之鸣摸摸鼻子,随口答道,“不过霍姑娘月事应该是快到了,这日不喝那个也行。”
他这话说完,浮盈没应,反而抬头去看慕乘的意思。
毕竟这是皇家子嗣,不是儿戏。而且女人的小日子在脉象上本来看得就不稳,连鹿之鸣也不敢说得肯定,这种事情,就怕有个万一。
慕乘五指扣在膝上,轻点了两下,像是在拿定着什么主意,最后还是开口:“既然不冲突,就一起喝着。”
霍欢迟正在一旁打着瞌睡,她觉得自己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又被搅醒来看病了。
她这会儿困得很,完全没听出来几人话里不愿意明说的那层意思,她只觉得这狗男人存心要欺负她,故意让她多受一遭罪。
可当这两碗热气腾腾的浓药汁真的摆在她眼前的时候,霍欢迟还是满心只想逃跑!
她这会儿挤两滴眼泪,服软求求慕乘还来得及么?
她没有答案。因为鹿之鸣走的时候,不知道在外间和慕乘说了什么,总之他回来后便开始穿衣,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养病。”,便也走了。
霍欢迟觉得,鹿之鸣多半是猜到,他开的方子这样的酸涩难闻,她喝下去,怎么也忍不住要趁狗男人睡着偷踹他两脚的!
鹿之鸣若是知道霍欢迟这样想他,恐怕觉得冤死。
他分明是偏心她的!冒着离小王爷剜他的风险,小心翼翼的出言提醒,霍姑娘身子骨虚得很,旁人都经得住的事儿,霍姑娘就未必经得住,小王爷还是稍稍节制一些,至少别非得在病中……
霍欢迟几乎是捏着鼻子强把药汤灌进嘴里,刚咽下去就赶紧张大嘴巴,等浮盈眼疾手快把蜜饯儿给她塞进来。
浮盈又抬手给她倒了一大碗茶,以备她漱口,一边开口道:“姑娘,世子爷不在,我今晚就睡进这屋里行么?要是夜里您不舒服,喊我也容易些。”
霍欢迟点点头,脸上五官还被药汤苦得挤在一起,猛灌了一整碗茶水后才腾出空开口:“你别喊我姑娘了,怪见外的。世子既然把你指给了我,你便跟我的侍女一样喊我小姐吧。”
浮盈有些异样的看了霍欢迟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是,小姐。”
霍欢迟似乎有点儿开心,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从耳朵上褪下一双精巧的白玉耳环递给她:“该给你包份儿见面礼的,我这次出门没带银子,这个给你吧。”
浮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耳环,白玉通透,明显价值不菲,又抬眼看了看已经低头又抓起一块蜜饯儿的霍欢迟,有些拿不准这究竟是在着意敲打,还是这位小姐根本就不记得了,这对儿白玉耳环是她第一次到枫园时,自己为她挑选佩戴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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