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识趣地退远了些,决定绕着园子溜上一圈再回来给霍姑娘送鞋子。因此,此刻的慕乘显得格外孤立无援。男人看了看眼前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娇娇,眉梢不自在地挑了挑,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唇边勾勾,还担心这笑意惹得小人儿哭得更凶,不情不愿地藏回去。最后才伸手把人捞进怀里,还不忘嫌她身上脏,随手撕下她半片裙摆给她擦拭。慕乘一下下轻轻捋在霍欢迟背上:“好了好了。哭什么?我给你苦吃了似的。”男人声音显得有点儿慵懒,不经意间透出点笑意,杂糅在一起,倒显出那么点儿宠溺的味道来。反而哄得霍欢迟更委屈了,小脸直往慕乘胸襟儿里拱,暗戳戳把下巴上的脏东西都蹭进他怀里作报复。慕乘嫌弃得眉心都拧起来,扯着霍欢迟后颈的软肉往外拎,他正给她擦着呢,乱动什么?他心里是有点火气的,可一抬眼又扫到霍欢迟哭得浮肿的眼皮,和垂着泪珠的粉嘟嘟小脸,觉得还是应付她哭比较麻烦,又把火气给压下去了。何况小东西无非是想亲近亲近他,就像平华公主豢养的那只小白狗似的,喜欢谁就忍不住往谁怀里扑,奴才一个看不住,就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围着他乱摇尾巴……霍欢迟也知道见好就收,眼看着慕乘脸色要不对,赶紧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卖乖:“别人也呛么?还是就我嘴笨……”“嗯。”慕乘神色松淡了些,浅浅晲她一眼,还挺会拈酸吃醋,“就你一个笨的,该得好好练练。”虽然话还是说她,但语气已经软回去了。霍欢迟瘪了瘪嘴,没有回应,小脸垮着,一副求安慰没有得逞的委屈模样。但其实心里并没什么波澜,慕乘嫌陈德久等不回,她也乖乖顺顺被他抱着下车。
这狗男人的脾气大和耐性浅都是直白写在明处的,之前她几个姐妹就说这位小王爷凶残暴戾,现在看来,传闻倒还真不是凭空而来。霍欢迟其实不太想被慕乘抱着走,但她衣衫有点儿不整,脸色恐怕也不太正常,与其装模作样假装无事发生,还不如把脑袋藏进男人怀里,眼不见心为净。出了车厢才发现,外头其实一个人都没有,车夫和侍卫们早不知道散到哪儿去了。马车正孤零零的停在熟悉的院子里——不是驿馆,而是之前绑她的那座枫园。怪不得一路上行了这么久。据说这座枫园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林家所建,转为弟子来临川行镖时歇脚所用,可建成了几年了还没听说开过门,不知道这次怎么倒叫慕乘住进来了。说是枫园,其实上次走时,霍欢迟特意看过,院门上未挂匾额,这里没有名字。只是因为园子里植了多株高大的古枫,秋日里,即使在远处的山道上也能看见这片茂密的橙霞,因此临川人便习惯叫这里枫园。院中多树,厅堂楼阁也多修得简约宽大,倒真有股江湖儿女的大气。“喜欢?”慕乘看她盯着院子中的枫树看,低声打趣,“那上回那么急着走?”“喜欢,可再喜欢又不是我家……”霍欢迟仰头盯着茂密的树冠,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刚才好像有只小松鼠在枝桠间跳跃,这会儿又找不见了。“那便赐你当家。”慕乘轻笑一声。他还没赏过她什么东西呢。霍欢迟听了一愣,心想这是什么皇家特权吗,不是自己的东西,也能随手拿来行赏?转念又想,说不定只是让她住在这儿给他睡,也能叫“给她当家”?眼见小姑娘也不谢恩,也不见高兴,慕乘眉梢不自觉挑了挑,倒是挺宠辱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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