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周五晚上,他都会准时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站在夜幕下。隔着cao场铁栏,一中的学生们穿着同样的校服,有的跳远,有的跑步,有的打羽毛球,他永远能在人群中,精准无误,一眼就找到那抹妖冶的纤细身影。言渡用黑衣黑口罩,将自己融入黑夜,借以压制着内心的心魔。他恐惧自己引起她的注意,甚至恐惧与她产生哪怕一个眼神的交集。言渡记得,曾有一次,韩锦书运动时偷懒,和两个女同学一起,买了冰淇淋躲到跑道旁边吃。她站的位置,刚好离铁栏很近。言渡定定盯着她,看她蒙着薄汗的额头,看她扬着笑容的红唇,看她舔舐冰淇淋的粉色小舌。少女不经意,一个眼神扫过,似乎看见了他。那双明媚的眸,不偏不倚,对上了黑色少年同样漆黑的眼。只那一眼,言渡便敏锐感觉到,他体内的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挣脱枷锁。他想要她。想要得到她,想要占有她。想要她从身到心,从头到脚,都只属于他一个人。那个星期五的晚上,言渡对韩锦书的渴求,到达前所未有的顶峰。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拼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对她做出疯狂的举动。言渡自有记忆起,便跟随南姨住在厂房的老宿舍,窄窄一间三十几平的破旧老屋,塞满所有家当。整个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南姨省吃俭用为他买的二手电脑,和一台从外面捡来的相机。从小到大,充斥在言渡耳畔的,是无尽的嘲笑,奚落,谩骂。自幼,他的整个世界便只有黑暗与荒芜。直到,那朵带着刺的野玫瑰,横冲直撞闯进这座城,闯进他的心,带来一束炙热又璀璨的光。言渡看见十八岁韩锦书的第一眼,瞬间便认出,这是被他藏在记忆深处多年的身影。他贫困,低贱,病态,阴暗,犹如泥泞里一文不值的草芥,也犹如在地狱里苟延残喘的恶犬。而她,却是天之娇女。出身高贵,耀眼夺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他永远无法攀求的绮梦。直到高三下期五月的一天,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出现在老宿舍,告诉他,要将他接回言家。一个计划在阴鸷少年脑海中成型。言渡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浅笑,同意了那些人的计划。言渡知道,他得到韩锦书的机会,来了。车厢里静了静。几秒过后,韩锦书又问:“那你喜欢我,和你同意那个荒谬的提议回到言家,又有什么关系?”“只有言家的孩子,才有机会接触你。只有言氏的继承人,才有能力保护你。”言渡说,“只有成为‘言渡,才有资格爱你。”韩锦书:“……”韩锦书听他缓声说着,眸光微闪,心中莫名便涌上一股涩意心酸。不多时,言渡闭上眼,唇温柔而坚定地吻住她。他沉声道:“小情书,我拼尽全力从地狱里爬出来,步步为营,不择手段,站上无人之巅,就是为了能让你有机会,看我一眼。”韩锦书忽然有了流泪的冲动。她从不知道,这弯一直高悬在天上不染尘埃的冷月,对她的爱意,是如此深切,又曾那样卑微。韩锦书用力抱住他,予以他最热烈的回吻。她眼眶湿润,轻声说:“言渡,我看见你了,看见之后就移不开眼。而且今后,还会继续看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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