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碎掉。
外婆精神状态还算好,越梅领着她进去的时候,她还对着越梅笑,“小妹来看我了啊。”
老人浑浊的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两圈,喘着气问着越梅:“小妹啊,这个人是谁。”
“妈,她是我女儿,肖望舒,你忘了?你可喜欢她了。”
老人病弱,脸部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睛半闭,但肖望舒知道她在看她,嘴唇干裂只是嗫喏一下,缓着气吐字:“谁啊?”
肖望舒站着腿僵,不比心冷。越梅没察觉到女儿的心情变化,母亲的病容让她揪心,手紧紧牵着母亲干瘪的手,她难掩泪意,不知道说什么话。外婆艰难地抬起手摸着越梅,迷迷糊糊地问:“小妹,怎么哭了?你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已经分不清时间了。
那天晚上,肖望舒睡在舅舅的车里,她躺在母亲膝头,不安地抓住母亲的手,闭眼假寐了一夜。
第二天,老人的精神状态似乎更好了些,医生来查房之后却沉默地摇摇头。越梅见状没站稳,肖望舒扶住母亲,她比上两周见面的时候瘦多了,越梅松开望舒,往卫生间快步走去。
老太太醒了就提着嗓子喊:“我要晒太阳,我要晒太阳。”
舅舅去了缴费,病房里只有阿珍和越界还有她。
阿珍本就不耐烦,这会医生护士还在倒是和颜悦色地对肖望舒说:“你带你外婆下去晒晒太阳吧。你外婆平时那么疼你。
越界不怀好意瞥了肖望舒一眼:“对啊,老太太虽然没给你留财产,但是你可是对她一片孝心的对吧。”
肖望舒冷冷地剜了他们一眼,跑到护士站接了一把轮椅,问了医生注意事项,一回到病房,外婆正在跟越界说话:“阿界,我想晒太阳。
“那个捞妹会带你去的,诶,这不是来了。”越界踹了踹轮椅,碰碰作响。
肖望舒对着他的小腿胫骨狠狠一踹回去,小声说了一句:“好狗就别在这乱吠。也不管他什么脸色,在护士的帮助下,她弯下腰正好把外婆抱起来,外婆却狠狠一拍她的手,“别碰我,你是谁,你怎么能踢阿界呢?
挣扎之下,她只能轻手轻脚地把老人放回床上。
手背红了一片,她却觉得心里疼得厉害,无力地蹲在地上缓了会。
舅舅回来后,肖望舒让舅舅把外婆带下楼去转转,接了一杯温开拿了件毛毯跟在他们身后,舅舅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肖望舒悄悄接替了他的位子,推着老人在住院部大楼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那天的阳光算不上猛烈,风儿时不时掀起,她给老人紧了紧衣服,让阳光每一次落下都能撒在她的脸上。
第叁天一整天都在各个科室治疗室门口呆坐着,直到第二天晚上,越梅握着女儿的手,有点烫,她才发现女儿这几天居然只穿着校服,里面只有两件薄薄的秋衣。
肖望舒烧得有点头痛咽哑,越梅温声跟她说:“这几天应该没什么,反正明天下午你也放假了,听妈妈的,你现在先回学校好好休息,多穿点衣服,后天妈妈和你一起来。”
她打开病房门看了看沉睡的老人,点了点头,坐上回学校的公车才恍惚想起今天是十二月叁十一号。
一墙之隔的世界,墙内是热闹的歌舞升平,墙外是薄薄的鞋底向上传递的冷意,她在外面等到晚会结束才进了校门。
人走的七七八八,舞台前的大阶梯还有彩纸,她拾阶而上,有影子落在她的跟前,一抬眸,落进来人关切的眼中。
“这几天,没见到你。你还好吗?”
舞台留下的一盏余灯倏灭,两人都陷入黑暗里。
她很难马上伪装出一个状态很好的微笑模样,身体还在发热,心里的大洞呼哧着往里灌风,而面前这人似乎见证过她不少低落时刻,伸手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她低声说了一句:“不好。”
高上一阶的人影一顿,走到她面前,似乎想看清她的神色,手忙脚乱地摸着兜,找不到纸巾,只能先温声安抚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肖望舒探了探自己发烫的头,良久才喃喃道:“抱歉,打扰了,我没事。”语罢就转身继续向上,还没走上两阶,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她机械地划开接听,只听见越梅带着哭腔的一句:“小舒,外婆走了。”
手机砸在地板,碰撞台阶声声向下,她回身扑进身后的人影,难抑地大哭出声。
那个爱晒太阳的老太太,没有见到新年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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