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和梁攸青确认了下离开的时间,曾宇威便出去外面透透气。
怎么料得到一到约定时间,梁攸青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打给他也不接,传讯息也不回,他第一次和自己跟来这,也不晓得会跑去哪。
梁攸青既担心又生气,揹着不怎么轻的侧背包,手上又提着那一袋美容用具,着实让他心力交瘁,可无奈朋友还在,也不能让他们跟着空等。
「那先去厕所吧,看怎么样再说。」
身旁的女孩提议着,几人才移动至化妆室,「你们先去吧,我帮你们顾东西。」
待其他两个女孩都进去化妆室了,梁攸青强撑着的笑容才垮了下来,自己的力气根本扛不住一个装了好几本书的书包和一个装着美容用具的大袋子。
她试图先将手上笨重的黑袋子卸下来,无奈另一边还有书包的重量,让她整个人往地上倾斜,没来得及抓住袋子,里头的美容用具全都洒了一地。
梁攸青叹了一口气,一手将肩上滑落的书包使劲提上来,随即蹲了下来。
她将一个个摔得破破烂烂的用具重新整理过,每一个都用小手细细拨去上头染上的尘,才肯放回那一个些许骯脏的黑袋子里。
她开始觉得没来由的委屈。
从一大早,她就把这袋子艰难的拿到学校,原以为能够拿一次就丢在教室里积灰,却听见班导师吩咐不能放教室的消息,而后又得知下课后要练舞的事。
一整天心情已经够差了,结束后会准时回来的人也没回来,现在这讨人厌的袋子更加油添醋的散落一地。
每次都想着「再撑一下就过了,今天马上就过了。」,可每次又一件一件的不如意朝自己袭来,逼得她的坚持逐渐被击垮。
想一想又忍不住让眼泪躲在眼眶里打转,小手紧抓着的乳液也失了力气,从手上滚落到一旁的地板上。
她突然觉得窒息,像是心里的苦无处发洩那般难受,梁攸青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裙子上头,带有血色的双手慢慢反白,红蓝相间的裙子被攥得皱巴巴的。
不到几秒,梁攸青定在裙子上的视线闪烁了下,馀光撇见身旁有一个身影,紧实的遮住了照射在自己身上的灯光。
他蹲了下来,不发一语的把梁攸青身旁被遗弃的瓶罐拿起,和刚才的她一样,拍拍上头沾着的灰尘,收进那一个黑袋子里。
她抬头,梨花带泪的双瞳对上他,既是讶异也是惊喜。
他紧皱着好看的眉,梁攸青凝视着他的双眸,像是跌进了一片汪洋的宇宙,看见一颗深不可测的行星,她摸不透,也看不清。
「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不容易,她才挤出了这句话。
见他没有回应,梁攸青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装作若无其事,待整理好了,抬眼却看见他自然地把厚重的袋子揹上自己侧肩,视线看向的竟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方向。
她这才转头,看见两个女孩尷尬地对着梁攸青笑着。
「你们早就知道了?」
而后她又转头,才看见陈湲赋一副得逞的笑容,笑得好看极了。
脸一红,心一颤,梁攸青急得撇过头,害怕一不小心又陷进去了,抓着书包就起身,逕自走向搭捷运的方向,头也抬不起来。
似乎一路上只记得朋友都先离开了,特地留了两人独处。
台北捷运上,离峰时段意外的挤,挤得让两人拉着不同的拉环,可距离却近得让她紧张的无法呼吸,加上陈湲赋还会时不时刻意低头往自己的方向侧看,使得曖昧的氛围又更浓厚了。
明明已经努力避开他的视线了,他怎么老是这样?
两人就这样你躲我追的到了火车站,梁攸青离家远,还得换火车才到家。
轻声婉拒了陈湲赋以后,梁攸青一把接过黑袋子便转身进入月台,直到已经不会被他看见自己的身影才转头。
一路上或多或少仍能看见他失落的神情,事后想起来才觉得抱歉。
她很感谢他的惊喜,同时很感动他家明明离得那么近,仍是主动陪伴自己到火车月台,但她在路途中却是一字一句都没说,只是以不开心的样子去面对他。
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细数下来,太多了。
无论是今天放学他递暖暖包的时候,还偷牵了下自己的手,还是先前每天去学校时,他都会在两边校区的交界处等待自己,只为拿一条巧克力给她。
又或者是他故意说谎,像是真的没办法来陪她一样,结果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出现的时机还那么刚好,在自己最懦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可她那时竟然只在意那时自己是那么邋遢,那么狼狈不堪。
心里还责怪他在这时间出现真不对,干嘛来?为什么要来?
却没想到,他只是无论如何都想排除万难来陪她,陪她度过每一个艰难的时刻,即便有人陪了她也是一样。
嗯?有人陪?
啊!曾宇威!!他不晓得回去了没……。
--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