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有关係,爱恋滋润的只是自己的感受,用言语怎么说都是多馀的吧
然后,圣诞节到了不知道是谁起头提议,班上决定要办一次圣诞舞会班会时,本来大家在讨论舞会的细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岔题到谈论要怎么”分派”班上的女生做舞伴,于是大家开始点名谁要配谁,在一阵嘻笑哄闹中,突然间一个我甚至不太记得他的名字的同学冒出一句:
“彦和桐最好了!他们两个不用配,就已经是一对!”
然后一堆同学同声附和,甚至另一个同学从位子上跳起来,和刚才讲话的那个持手挽腰,两个男生贴面开始用探戈舞步满教室跳,班上被这两个人挑到气氛高昂,鼓掌声口哨声尖笑声哄上天花板,然后另外几个同学也从位子上跳出来,一群人舞成一团
在震耳欲聋的喧闹中,我觉得头顶发麻;我转首往彦望去,他的脸色冰冷灰白像隔夜的牡蠣,一时间我竟担心骇怕他会从椅子下抽出匕首,朝说我们是”一对”的同学扑过去–但是,我更骇怕他会往自己的胸口刺去也许我在心里已经想过千万遍了吧,我知道迟早我会面临别人的”疑问”,而且也许得要面对很多次,并且是各种不同的对象;我已经心理准备到无所谓被”问”,但是我痛恨别人用作弄的态度对待彦和我的关係,其实,无论别人是如何的奚落或不齿,我都无所谓,因为这原本就不关任何人的事;世人不多惯常批判?要多在乎的关键只在自己问题是,这样的话挑在彦的面前说,我可以想像这等于是当眾对他的羞辱;我想到过去几年里起起浮浮的挣扎,好不容易我们才算是在巴黎之旅后,温存在经营不易的小小温室里没有多少时日,可是现在,一句恶劣到极点的话,戳破了我们纤弱的气泡;以对彦的了解,我知道他的受伤对我的伤害会有多深我不自觉的手往椅子底下摸去,如果能给我掏出一把刀来的话,扑上去的也许是我吧
果真,我最骇怕的一页摊在我面前;那句话好像午夜十二点的鐘声,把王子打回成南瓜;在那天之后,时光倒退到我们初二初三时,彦又回到那不死不活的样子我觉得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愁怨哀鬱,我已经很疲倦了,甚至没有力气像以前那样挣扎着力挽狂澜去彦家的时候,我们被彦妈催着这个那个,感觉上好像有一些”人气”,但是到我妈妈家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各在单独的轨道上进行自己的事情,在一个屋子里来来去去,但却完全不会与对方相遇,好像设计繁复但是互不干扰的德国小童木鐘我想跟彦说,那乾脆我回我家,他不用跟我过来了,可是夜里当我们躺在我妈妈超大的床上时,彦却一直往我这边彆过来;他不牵我的手,不抱我的脖子,但就那样半个身子一定要贴着我,带着凉意但是细腻的体温总给我一种近乎窒息的心悸,望着像白纸折成的鹤一样的彦,颓然的心痛和沮丧的情感好像顽固的细菌一样折磨着我;我想跟彦再提出柜的事,可是,在心底深暗的尽头,我又觉得这根本是无谓的,彦是绝对不会首肯的,那我又为什么要再去扯心里刺痛的那一点?可是,这样忽悲忽喜,忽呆忽惧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慍怒和无奈像一锅烫油一样,慢慢的煎熬着我的心魂,我不知道我还能忍耐多久
然后,在过完清明后,有一天彦爸打电话给我,说要跟我单独”聊聊”
已经很久没出过声音的麦可,突然冒出一句:
“不妙了…”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感觉,究竟现在已经几点了?我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天色暗到似乎整个世界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丧鐘里,我可以听到自己嗡嗡的脑鸣声
我不禁转首望着麦可;这是什么样的第六感?我不可思议的问: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不妙了?”
麦可耸耸肩,也望着我,有一点迷惑的说:“不知道,我觉得被爸爸约谈好像不会是太好的事吧?”
我叹一口气;麦可果真是有第六感的我怔在那里呆呆的发着愣;彦爸的脸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渐渐冒出来,佔据了我整个脑海
然后,我听到麦可小心翼翼的轻声问:“结果他找你究竟要做什么啊?”
我抬眼无奈的望着麦可,喃喃说出:“彦爸问我是不是”那个”…”
“嘎?!”我看到麦可的眼睛睁得好大,在这样的夜里,他的眼睛是唯一在散发着光的“什么是”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全身虚软,好像得了重病,可是却又有仰天狂笑的衝动;我一股作气的说完:
“我想他的意思是”同性恋”,可是他连这几个字都说不出来”
麦可继续怔了一秒鐘,然后他从鼻子里笑出嘲讽的声音,慢慢的点着头:
“我知道,我爸爸也讲不出这个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我面前讲出这个字过…”
我可以感觉得到麦可话中的悽楚,尤其当我想到这个”终”字时;我不禁握过他的手,放到我的面颊边轻轻的来回搓移
麦可了解的轻轻一笑,顺势轻抚了我的面颊,又回到了正常的样子,说:
“那你怎么说呢?”
“我不能跟他说”不是”吧?如果他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来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