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深坠,不知去向何方。
而那圜转之间的梦幻泡影,却在那蓦然回首之际的霎那变得色彩斑斓,桥影浮掠,闲闲倒影在那一片斑驳的楼船水阁之中,喧天热闹的吆喝充斥着夏风浅嗔的五感,远见着舞者花灯镂出绚烂的飞影,一道道或笑或喜的旁人拥挤地结伴二三,摩肩接踵而过,今夕何夕,竟不知身处何处。
眼前之景确乎有几分眼熟,待到那沿河飘绽的莲灯从身边缓缓而过之时,雩岑方才在愣神之际想起,这竟是人族的开云之地。
像是一尊不融于世的雕像,来往的人流潺潺,她好像只是一颗身坠其中的顽石。
踏出步去,身边的一切仿佛序时的轮转,一切洪流的逆行向着她带过的步风而去,梦里的颠倒无需,仿佛将所有的荒诞解释成了一厢奇遇的梦幻,漫无目的地穿过那人潮,循环往复的风,还有那流萤般的斑斓绚烂,雩岑甚至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也从未思索,只是一步一步沿着那好似漫无止境的沿河之畔走去。
世不融我,我又何曾,于身在世。
你要去哪?
宁稚的声音确乎道破时空,在那一堆积蓄的喧嚣之中显得格外清晰明朗,雩岑霎那回眸望去,圜转一圈而过,却只在一个阴暗巷尾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看见了一个坐在墙角的小姑娘。
是你在叫我?
脱于那翕忽的人群飘然而去,走至投进巷尾的光下,雩岑缓缓蹲在那确乎格格不入的小丫头面前,却见着那蹲坐着的小丫头怀里竟还抱着一个近乎等身大的金色巨蛋,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见她而来,也只是略略动了动身子,警惕般地将那怪异的大蛋抱得更紧。
刚刚是你在唤我?
两厢无言之间,雩岑蹲下身来试探着再度发问,那对着她一脸冰冷防备的小丫头却仍旧没有回答。
巷顶投下的月光,照在她深棕色的长发之上,像是昆仑晚秋整整落了一地的野板栗,一只只蓬松大尾的松鼠捧着那秋日的果实互追互闹着,树冠在簌簌间落下几片颜色各异的落叶,便这样度过了一整个恣意的季节。
远处汹涌穿梭的人流依旧,可这僻静到只剩了月光的巷角却仿佛身处另一片静谧的时空,雩岑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默默在那小丫头旁侧屈身坐了下来,却故意留出了两人宽的距离,好似表明自己的并无恶意。
不同于那小家伙抱着怀里那颗蛋的低头沉默,她却抬头沿着那目光照射下来的角度,看向那被窄巷切割得方方正正的月亮。
这么晚了,怎得还不回家?雩岑仿佛对于这小丫头的回应与否浑不在意,自顾自絮絮叨叨起来:你爹娘会担心的。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蛋是什么?
我叫雩岑。她侧过头道,那小姑娘的轮廓深埋在一片漂亮的板栗色长发之下,始终沉默不答:你的头发很漂亮。
像是昆仑深秋的颜色,我最喜欢那个季节啦。
她眨了眨眼却是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道:一层一层的红与黄杂在一处,那红不仅是红,好多色的红,黄也不仅仅只有黄,五彩斑斓,像是不那么红的云霞,又是又比那云霞还要鲜艳几分总之便是好看极了。
你说许多植物修炼而来的小仙都偏爱烟雨蒙蒙的时节,我却觉得这天高气爽,比起时不定晴的春可是舒服
我没有名字。
雩岑自顾自的话语不知飘到了何处去,却被那始终不言的小丫头忽而打断。
没有名字?
她似乎一时不能明白其间的含义,微怔之间,下意识又问道:就是名字啊,你爹你娘,在你出生之时给你的称呼。
你瞧我,虽说不是什么人族,他们也给了我一个名字呢。
所谓雩者,祈雨之祭,岑之,阔比山高,为五岳封守,帝王所拜,虽说我也没有那般的能力,但名字这种东西就是寄托一种美好祝愿的嘛,所以符不符合本人也就
我没有名字。
那稚嫩的声音确乎再度重复了一遍,继是冷冷地别过脸去,像是为了解释上一句般,闷闷着又再度补上了一句:我也没有爹娘。
原是个孤儿。
雩岑听罢,像是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般,霎时沉默了下去。
你要去哪?
对方一如方才一般的疑问,令她再度复而看向那川流的人群,却答不上话来。
我也不知道。
好似漫无目的地游荡,也仅仅只是随着汹涌人潮愈走愈远。
所以,给我个名字罢。
她闻言转过头去,不知这话题怎跳跃得如此奇异快速,却与那不知何时已然抬起的一双杏眸对视,那或浅或淡的琥珀眸色在那月色下倒影出她怔愣的脸来,平静的小脸如同她的声音般一眨不眨,只是直直地、平淡地看着她。
或许是凑巧,雩岑瞧见那被阴影笼罩之处的脚踝上,隐约印着个若月牙般精致可爱的小胎记来。
名字
雩岑哑然。
这本该是你父母该做的,我一个陌生人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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