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那愈发狂乱的风几乎吹得她方向感尽失,她本就不熟悉九重天,又何谈能在着滂沱大雨之中辨清那离开的方向?
可她却不能停下
她必须必须在那三个时辰到之前赶回去!
顶着凶烈的风头,那罕见的雷暴雨天阴暗得像是南泽群山千年难得一遇而过的巨大台风,或许是这深沉的压迫感淹没了她,还是她只是想为今日的一切不顺哭一哭
那冰冷的雨一波一波地拍在身上、脸上、头上
将那雨与不知何时掉下的泪一齐混杂,随着那狂风吹散而去。
空荡荡的街上,好像只有她一个傻子在这雨中狂奔
浑浑噩噩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进入一个又一个的拐角,那迷蒙的雨遮挡了她的视线,终在未曾看清脚下的一瞬间
她被一块残缺的石砖缝隙狠狠勾倒,重重仰面摔在那满是泥泞和雨水的地上。
冰冷又麻木的身子泛着一阵又一阵的疼,雩岑却摸了摸胸前那确乎安好的一对镯子
她本是扑飞摔出的,或许是本能若是将这都摔坏了,她恐怕再也还不清濯黎什么了
本想彻底瘫在原地的雩岑终还是在下一秒试着活动关节,通过痛觉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伤情,颤颤巍巍试图爬起来。
因为她不能停下,还有人还有人在云府等着她
可雨幕之中,身侧那几乎要将人刮傻的狂风与恶劣的冰雨却在好似一瞬间停下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长靴。
雩岑将头扬起,却见那伸出的大掌已然将她将她拉起护在伞下,对方大半的脸被一副面具所覆盖,手中唯有的,不过是一把薄得近乎透明的油纸伞遮蔽着一方空境,却仿若完全不受那恶劣的天气所影响,施施然地伫立在雨幕之中,遗世而独立。
可还好?仿佛被那天青色的长眸所沦陷,雩岑一时间只是愣愣地盯着对方的脸直看,任由那男人将她的伸展在外的四肢都给粗略地检查一遍,才听那温润的声线长出一气,喃喃道:还好只是擦破了些皮,未伤及根骨。
雩岑确乎完全可以通过声音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饶是如此,透过那遮挡大半的脸颊轮廓,她依旧觉得面前之人仿佛似曾相识。
可倏然之间,那方才还盈满担忧的眼眸瞬间变得有些责怪与气愤。
为何要跑!忽然的声音令得雩岑愣着吓了一跳,那纸伞与伟岸的身躯似乎将风雨完全隔绝在外,边听对方板起脸来厉声训斥道:你又有什么着急的事,需要这样跑?!你知不知道这般大的雨有多危险!为何不找个地方躲一躲再走!
我
雩岑怔怔地眨了眨眼,明明无端被陌生人这般呵斥应该生气才对,她却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仿若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
我急着我急着回七重天
此话一出的同时,小姑娘这才赫然想起自己方才的狂奔究是为何,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细究对方身份的雩岑赶忙从男人的钳制中挣脱而出,道谢似地向对方匆忙鞠了一躬:这这位公子,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有我还有更急的事,我就先走
还未转身离开的身影却被那看似清瘦,却格外有力的手臂再次拉住。
我真的有急事!!
雩岑有些微怒之间,却见男人端端屈下身来,将一块沾满了泥水星蓝色的玉佩在身上擦了又擦,重新系在了她的腰间。
你的玉佩丢了。
啊这,多谢多谢您!雩岑尚未腾起的怒气瞬间漏了个空,有些不好意思的红起脸来,赶忙匆匆又道:不过我真得走了我真的有急事!若是将来有幸再见,我定会好好报答您!
不必。
她眼睁睁瞧着男人将那尚还带着温热余温的伞柄塞到了她的手里,而另一只手,抓着的竟是她今日不慎揣着带出来、又被暮汜嫌弃的那杆毛笔
姑娘将这根毛笔赠我权当人情已还。
啊可这雩岑方有些犹豫地想要解释一下这个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方抬眸却道:姑娘不是有急事?
啊对对对!匆匆再度鞠了一躬之后,雩岑抓着伞跑出几步,又忽而想起自己拿了对方的伞,这样大的雨
便见那个男人不知从哪又掏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伞,自顾撑起来。
那个!回眸之间,雩岑在那滂沱雨幕之中朝着那已然模糊的声音又喊道:谢谢您的伞!
继而咬着牙继续往前跑去。
也不知是心里作怪,还是这薄薄的纸伞当真如此奇特,饶是那风刮得如此汹涌可怖,她却仿若在无风之日的平地上奔跑,有些身轻如燕。
只是她未曾看见,身后那道高大身影始终在那雨幕之中久久伫立,直至那个踉踉跄跄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手中的毛笔显然是粗制滥造的产物,男人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将它擦了又擦,像是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收进了贴身的怀中,低声喃道:傻丫头。
这般丢了如此多年的东西也不知她又是从哪里找回的。
直至在雨幕之中站了许久的男人终是低叹一声准备离去,跨步不大的走姿竟是有些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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