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属于古老天空的故事。
兰息的某处荒山,在七八月份,总是漫开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雪顶的荼蘼,那是一个尚顶着尖尖龙角的浅棕发色孩子常去的地方,不过三四岁的小身板,总是期望着在这个季节欢脱笑跃着踏入花丛中,花枝摇晃,却只可见微微露出的角尖,径直在一片葱茏中踏开一条小小的幽径。
阿随阿随?
背着药篓的紫衣女子朝着一望无际的花林蹙眉呐喊,夏风微动,方才还在花丛中顶着几片花叶四处跳脱的小身板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嘻,阿娘!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而从背后响起,小龙仔嗷地一声从女子身后扑出,清澈的琥珀眸弯得像漂亮的月牙,双手合拢,继而举起胖嘟嘟的小手踮着脚将方才发现的小东西努力举高,手掌摊开,一只漂亮的鸢尾凤蝶从中翩翩飞舞而出,却未曾走远,倒也像是为女子的美貌所倾倒般,扑闪扑闪地停在女子随意束起的额发尖。
阿娘,好看!
小孩子的笑总是那样天真明朗。
阿随也好看。女子笑笑,蹲下身来掏出手帕将小男孩灰扑扑的脸抹干净,婴儿肥的小脸努力抗拒,撅起嘴奶气地抗议道:女子才说好看,男子总之男子汉是不能靠外表的!
哦?那阿随以后想成为什么?
当然是大英雄!琥珀眸顿时亮起来,还不及女子腰高的小龙仔气势汹汹的比划着昨日才教的拳脚,斩妖除魔的大英雄!把那些害人的魔族通通都杀光!
女子却是神情微敛,笑意黯然地减了几分,温柔问道:为何阿随认为魔族便都是坏人?
他们残杀上界仙神!还屠杀人族,不是坏人麽!
可魔族全都是坏人麽?女子将帕子一层层叠好,放回怀中,每一个魔族,也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弟姊妹,也有自己的爱人与孩子。
倘若你是个小魔族,阿娘是个大魔族,却不得不为自己族群的生亡去伤害别的族群,于他们自己的族群来说,也都是坏人麽?
小龙仔思虑许久,嘟囔着答不上话,索性破罐破摔抱住女子大腿道:总之阿娘才不是坏人!
所以啊,随儿,凡事两面而观,事无绝对。女子笑着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小脑袋,天色不早了,我们采完药该下山了。
小龙仔瓮声瓮气地点了点脑袋,继而又瞎忙活地自顾环着女子的位置四散跑开了。
阿娘,这是草药麽?
这是树叶,阿随。
阿娘,那这个是你要的草药麽?
这是野草,我的好阿随。
阿娘,这个呢?
这个也
女子笑着轻叹一口气,依旧温温柔柔地转过脸来,却见那玩得满头是汗的小脸拿着一朵折下的荼蘼,踮着脚顺势插在了女子的额发上,我知道阿娘
这个不是药,但是很漂亮,跟你一样。
女子深深望了望小男孩的面容,虽说依旧一副婴儿肥未长开的模样,却已然与那个人有了七八分的相像。
真是很像。
不愧是父子。
阿娘,怎么了?汗滴滴、红扑扑的小脸见着女子这般的表情满是疑惑。
没什么。女子招了招手,令着小龙仔在她身边蹲下,刨着锄头将一颗荼蘼根部的土浅浅挖开,继而撵起一根短胖的白色根茎,一圈一圈将伴生在花茎上的一种有着圆乎乎叶片的藤蔓绕下,扔进身后的小背篓中,来,阿随,阿娘今日便开始教你识药。
这是什么?大大的琥珀眸扑闪扑闪,满脸好奇。
这是兰息独有的植物,只伴着荼蘼长,医典之中尚无命名,却有清热解毒之效,我唤它昨生。
昨生?好奇怪的名字。
是。女子笑,它一朝一夕,只伴荼蘼落荼蘼生,是一种活在过去的植物,若要为人,不必像它,也不要依赖别人,还得自己成为参天大树才是。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阿娘,我不明白。
阿随还小,不必今日明白,长大自会明白便是。
好!大大的琥珀眸内充满干劲,肉乎乎的小爪抢过女子手中的小锄头,那我帮阿娘挖!
女子只笑着用指腹擦去小男孩脸上的汗,望着那依稀相象的侧脸,陷入浅浅的沉思。
自零随记事起,羽昭便一直在行医研药。
每年秋季都要花长达半月的时间背着那个药箱在兰息周边义务巡诊,一去便是两三月。
初他还小时,羽昭不放心,便会带着他,待到往后他大些,四五岁模样已然可以自理了,便将他丢在家中,方得等上大两三月才能见着。
或许初时零随尚还能习惯那种孤独,待到最后他几欲是烦躁得发了疯,最终在某年羽昭准备出诊的前一日,彻夜偷偷将阿娘精心准备了一年的丹药偷偷倒在了后山的河中,那同时也是,零随印象中,羽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生气。
他在门外高举着重重的石锁,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或许羽昭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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