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南走的枯枝愈湿,雩岑在火堆旁烤了半天柴禾,只也一小堆,见着零随敲着小棍返回马车的背影,干脆偷懒地直接踩灭了零星的火点,反正往常生着火也是如此,稍微一晚上不生,也大概没什么事。
这段时日,马车拥挤,再加上前些日子与零随的暧昧接触,虽然两人表面上不提,她到底还是心里有些膈应逃避的,干脆便借着口头上对于老弱病残的大度谦让,日日让零随睡在车里,她便歇在车顶旁的树干上。
小姑娘总还是昆仑群山里长大的孩子,其实偶尔午间偷懒睡在树上眯一会也是常有的事,可日日睡虽用着灵力编了个藤网在下面护着,以免半夜翻了个身直接下去摔了个底朝天,到底还是没有正正常常睡在软乎乎的被褥上来得舒服,第二天全身发僵发疼,脖子也酸的厉害,反观零随倒是睡的一脸优渥,雩岑大概只能够用身体膈应总比心里膈应的理由勉强地安慰自己罢了。
光芒尽消,须臾间,只剩下从树缝疏影处零零散散洒落而进的月光描出几分隐约的轮廓,枣子舒舒服服地卧在树下刚欲闭上眼睛沉沉入睡,积攒精力好接济来日的疲惫,谁知身上突而一重,大马不耐地睁开眼,便见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四仰八叉地大半身躯都靠在它的背上,仰面用手垫着后颈,抬头望月。
呜嘶哼哼枣子一脸不耐地大张鼻孔哼哼了两声。
你这臭马,靠靠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雩岑也哼哼回呛。
嘶哼翻了白眼后的马蹄一晃,便欲起身换个地方睡,把小姑娘挣脱而开。
欸欸欸你真是!雩岑赶忙幻出几条柳枝,讨好似地喂到它嘴边,作为交换,三支柳条靠半个时辰这总行了罢。
呼呼嘶哼哼哼刚欲凑到柳条尖的牙齿立刻收回,喉咙哼哼几声,又与雩岑谈起价格来。
那五支?
呜哼
六支!不能再多啦,我灵力还得用呢!
呜呜哼嘶
七支七支!再多我也没有了!
呜呜嘶嘶嘶
八支!雩岑咬了咬牙道,再加个好东西,不换就不换,我还不愿意浪费灵力呢哼!
呜嘶大马似完全听懂了般轻轻晃了晃头表示同意,鬃毛柔顺,恢复了方才的安静。
你这是惯会趁火打劫的!小姑娘忍不住低声叽咕道,难怪是零随的马腿子,有什么样的男人就有什么的样的马..
话语未尽,便见着枣子回头,大大的眼睛咕嘟着,一脸要她兑现的样子。
唔你等等雩岑低头在怀中掏了半晌,这才一颗一颗攒出一小把指甲大小的红果子来捧在手心,这是白日午间停休时我发现的,反正先摘了一把还未来得及吃那臭男人不给糖吃,我自己摘些野果总没错了罢?
说着,便见着巨大的马头已经不耐,舔着长舌就要一口抢尽。
欸欸欸!!!雩岑好不容易才将果子左扭又扭捧护在怀中,你可不能这般无赖!我还没吃呢,最多最多一人一半!
心在滴血。
明明果子这么小,还非得分这只臭马一半。
你这一口下去就全没了!不行!我得先吃!
马儿这才低声似不甘愿地哼哼了两声,但马嘴自觉移开了些,略表同意。
雩岑赶忙捻起几个小红果就忙不迭地往嘴里送,生怕大马一个反悔,全给她吞了。
唔不甜但也不霜
咬着咬着,没尝出味道,只好又捻起几个细细嚼碎,可果子好像没熟一样,舌头好像越来越麻,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
嚎巷偶些麻四布四霉熟好像有些麻,是不是没熟。
方才嚼了指甲盖大的两个,雩岑已愈发感觉面前的景象都转起了圈圈。
昭纸你钻森麽瓦好晕枣子,你转什么,我好晕。
舌头仿佛已经与身体失去了联系。
面前的马头越却越转越快,甚至若流星般下起了满目的繁星。
好晕啊好晕
小姑娘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被扔入流星锤中不断被人高速甩着,一直不断地旋转旋转
灵魂似乎都飘忽忽地离了躯体,飞到了九重云霄之上。
嚎晕啊嚎想碎觉
小手无力地瘫下,甚至连手中小心翼翼护着的红果子都撒了一裙。
巨大的马头这才发觉不对,慌慌地拱了她几下,却发觉滚落在地的雩岑根本已经陷入软塌塌的无力状态,甚至连指尖都开始麻痹发青。
嘶呜呜呜
枣子叫的急切。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却突而踉跄地挡住了两者之间的月光,明晃晃地投下一道影来,耳边闻着马儿急促的嘶鸣,俯身摸索着拾起一个滚落的红果,捏碎在舌间尝了尝后脸色须臾便变得难看万分。
身侧之人的呼吸已越来越微。
电光火石间,似已是顾不上什么,黑影跪坐着一把将早已毫无知觉的雩岑捞起半抱在怀中,狠狠一咬,柔软的舌尖爆开满嘴鲜血,有些甚至已含不住,一滴一滴渗溢到衣襟,晕开一片血痕,薄唇吻上,口齿翻搅间,滚烫的腥咸缓缓滑入喉咙,两道长影在月下缠绵地合为了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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