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玄桓的口述,她是因为体内的藏灵术印不知为何被血月引动,险些走火入魔昏倒在巷角后被他所救,经脉中躁动的火热却将她的理智践踏,经脉重新接续之后任督二脉的意外打通却也因祸得福,令得她如今修为大涨——
直至第二日天光大亮,绫杳方才捂着近乎要裂开的太阳穴悠悠转醒,与视觉同时恢复的,还有那赤裸的肌肤相贴间蔓延的体温…零落的衣衫近乎拉扯地散了一地,某个确乎曾经高不可攀的男人便这般肉贴肉地实实被她光裸地抱着窄腰半压在身下,相比于她脖颈上少量的红痕,玄桓紧实的后背上一道道指甲抓出的刺目红痕与男人胸膛腰腹处一路蜿蜒的、被十分不厚道且粗暴啃咬得斑斑驳驳的吻痕确乎瞬然指明了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
某个小姑娘甚至顾不得脸红于两人性器交合分开之时瞬然拔出的硕大龟头所带出的潺潺白浊…绫杳近乎以一种‘拔x无情’的速度手忙脚罗地套上衣服光速夺门逃遁,从怔愣到爆红的白皙肌肤却显然没有发现她做贼心虚般蹑手蹑脚轻轻将门合上的一瞬,凌乱床榻之上随之睁开的深邃长眸。
玄桓给了她充足的自由,也如她所盼地两日来都没有与她提起过这件事,可愈是这样,已然为这等意外打了无数遍解释腹稿的绫杳却反而愈是浑身刺挠,明明就算男人提起这件事,她也可以装作不甚在乎的模样将这件事揭过…毕竟她可是修道之人,自然不同于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女子,方且就算按照常理,这种事吃亏的显然是女子,她她她…明明她都不在乎了!…玄桓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男人…男人就是矫情!哼!
然连日而来,一日比一日变少的人影却还是令得绫杳隐隐有些心慌,直至昨日,就连她那时刚到青崖镇时听书的那个茶馆的老板众人都拉着骆驼大包小包地离开,她才终是忍不住问了某个至始至终确乎都未曾受到什么影响的男人——
“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你可以跟我回兑…”
“你还是想回去,为什么?”
伏案抬眸之人的口吻相当温柔,却叫绫杳一时说不出话来。
确实,她明明是逃婚出来的,在外头却一有事就总想往兑泽跑,她其实明知回去可能面对的是什么,纵使逃离乾州,纵使远在天涯……她其实从心底里从未离开过兑泽。
“也许…那曾经是我的家。”
杏眸微垂,怔愣片刻后,绫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玄桓,你说是不是很讽刺?…我向往自由,却始终渴望有一个家。”
“我其实很讨厌这种四海漂泊的感觉,就像大漠的沙尘天,一个人走在一片乱石之中,就连昔日软绵绵的沙子此刻都被卷成了一道道锋利的武器,划在在肌肤上很利、很疼,也无法呼吸…似乎除了低头,我无处可去。”
“玄桓,如果没有你…我想我终有一天会回去,会屈服于我的‘家’。”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出神间,绫杳半撑着小脸信手随意摆弄着面前榫卯机括的小球,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心底的感觉流淌,梦与现实的界限好像慢慢模糊:“我好像见过你,在我们没有见过的时候,我就好像见过你…”
与此之时,书房万年的孤寂的月影,随着窗隙抚来的晚风撩动床纱。
她轻浅的声音,淡得要化在夜里,化在烛火跃动的光影里,像一颗少年时划过寂寞长夜的星星。
曈昽入床簟,髣髴鉴窗帘。
天青长眸只是无声地、长长地凝着,分明是与梦中相拥之人全然不同的两张脸,他却觉得那缕照进来的月色穿透了皮囊,如数十万年前的某一夜一样,透过面前懒趴在桌前的娇小身影的灵魂,照出薄如蝉翼的光。
今月曾照昔人。
“…它对我说,它说,我们永远…永远也不会抛弃彼此。”
………
“姑娘…姑娘?这个你也卖吗!”
一声当啷轻脆的声响却倏然将一切拉回现实,玄桓抬眸,却见着一片尘霭飘浮间,一柄陌生而又熟悉到刻骨的剑,正被那个瘦小的身影抓在手里,愣愣朝着门前显然依旧被问到上火不耐烦的小姑娘喊着。
“都卖都卖都卖!!这些破烂你随意处理便是了,拿一个就要问一回我,你烦不烦!!”
“哦哦哦…这个好像是把铁的——”灰头土脸的瘦小伙垂眸愣愣想要将手中的剑从剑鞘内抽出,玄桓甚至不知这柄他早就便叫穆青处理掉的剑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然下一刻利剑出鞘的一声轻脆的龙鸣声便就让那个拿着剑的半大小子吓得直接扔在了地上,与此回眸的绫杳却也显然发觉这柄剑的不同,方想说什么,玄桓恍惚间却只听得自己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道:
“是铁的,便按照铁的价格卖吧。”
不久之后,雨停之后的依旧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辆人力板车,拉着一车水泡的木头与一柄陈老的剑,离开了已然被收拾得空荡荡的小茶馆。
“玄桓…”小姑娘深深蹙眉。
“不需要的东西,便没有什么留下的价值。”
他平静而淡然,把一袋沉甸甸的铜板与几颗碎银子交到了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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