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五行相克,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风火光雷,生生不灭者自有生生相克,凡黑者俱有白者而相声,世间万物亦是如此,故而也不知是从何日开始,昔日看似小众无用的藏灵之术大肆盛行,除修为高者难辨其灵根,自也避免了交手之中许多利用属性压制来刻意针对的麻烦。
绫杳自也是随大流藏了灵的,她的一身禁制方还是自家老爷子亲手相加,且每年都仔细地再度加固,用得还是所谓的高级藏灵术,就连一身灵力的颜色都能够淡化无形,只唯有在真正凝结灵根实体时才可得见真身,各大派之间论道切磋时更是有对相关人员仔细甄选,故而除却相熟的一些长辈平辈,就算是那时情急之下与人动手,小姑娘都下意识地隐藏了自己显而易见属性技能。
绫杳是木系,却好似并非彻彻底底的木系,有些人或而因父母属性相异融合,也或而只是凑巧突变,虽是罕见,拥有双系灵根的人也并非没有,通常的木系灵根都会呈或青或绿的典型色系,在兑泽时,她私下做过许多测试,却并无第二种灵根致色的可能,唯有变异…
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灵力色异不多,但绝对也不算怪异,有时反而还有加强某些方面的好处。
同时也说来奇怪,相生相克的灵根饶使相互不知,却还是有隐隐的相吸相斥之感,这种感觉很怪,且对于每个人的感触大抵都是有些不同的,或灵敏或迟钝…
她恰好便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
对于男人的真实灵根,两人本就先前有过交手,绫杳早有预感之下如今并不觉得太过诧异,与木系相克者,唯雷、火两者,而广义上的雷、电两系灵根早先年被误认作师出同门,雷者善攻,主爆发,电者趋敏,可以轻巧地进行高速的进攻与闪避,若处在一系,可以说是修炼的两个流派,正如木系也有转而修炼爆发型的…而彻底将两者区分的,便在于雷系相克木系,而木系却反而能够吸收电系的灵力转为己用,这从五行相克之理上便就解释不通,故而被生生划分为两个属系。
可男人的气息,之前给她的感觉分明是——
于是下一刻,仿佛心领神会般,绫杳眼睁睁见着对方掌心的黑焰逐渐分化,转为正常光色的火焰中,隐约穿梭着一道道火花四溅的玄色雷光。
藏灵之术除可以免却一些刻意针对的戏码之外,另一重便也可以令得一些身怀天赋的无名无派之人免去不少的麻烦,更不提几乎是攻击性最强的雷火双生,无论出于谨慎,还是避免更多无谓的麻烦与纠葛,如今就算是常人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灵根随意示人。
绫杳不解何意,反应而过的念头却若警铃般,令她猛然间后知后觉,试图去探查面前之人的面色与之前何异…可好像刚才的幻觉,那道耳鸣,那些火花四溅,那处沙滩与融化的琉璃瓶,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时空的指针仿佛在无声间继续嗒嗒转动。
男人步步凑近,却终是与她擦肩而过,回眸间,侧向而来的阴影或明或淡地恰好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手中的光火挪移,将那处尘封的壁龛神像照得透亮。
低沉的嗓音悠悠在空荡荡的神殿中回荡。
“自上古生,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无光之时,万籁混沌,父神斩混沌而分天地,九子始出,仰仗日月光辉,人族自后繁盛,地者人族始祖以黄帝自尊,自也从天族继来,故为天地始族,万物始生之神,世人尊之,父神谓之,号之为…玄。”
像是没有注意到旁侧之人继是轻颤的睫毛,双色的异瞳中,微浅的琥珀长眸将神龛顶端空滞氧化的痕迹倒映得分明,略略顿了顿,或叹或嗤的声线似乎令人难以判断声者真实的情绪。
“也对…”她听见男人道,灯火未及之处,陷着脚底的沉灰干净得仿似边漠里的一抔黄沙:“寻常人家,又何必会念着劳什子苍生,去求什么海晏河清呢?”
“父神长子玄策,沙场立尸,横刀而拒魔军千里之外,祀之为忠。”
“父神二子玄凛,自绝双臂,侵一夜而涉身剿灭魔族上万大军,祀之为勇。”
“……”
绫杳始终没有说话,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仿佛随着杏眸敛起的眸光一齐,变得无声而又尘古。
“父神六子玄桓,颖盖殊俗,未杀魔君一兵一卒,却潦伤于魔族巡兵之手,终旧疾难愈,草草而逝,故号之…海晏河清。”
对于其他战功赫赫神像,看似祈望天下太平的匾额就像给予一个湮灭在历史中的人最大的讽刺。
不过是身为父神之子,才像是凑数般地被像模像样塑在了叁清殿最深最暗的墙角,没有人记得他的贡献,更甚于没人会承认一个并非死于马革裹尸之人的功勋,就好像是父神之子的耻辱般,就连面前的香灰与后人的供祀都少得那样可怜。
她也同样明白了男人最初讽刺的已死之人又为何意。
如今活生生的眼前人,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封或因胆小懦弱而叛逃诈死的铁证。
“真是讽刺…”
那回荡的冷笑却被淡淡听了半晌声线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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