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觉得自己走在一条像迷宫般的走廊里,眼前是漆黑一团,她摸索着往前走,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她看见走廊尽头是一扇门,光正从门缝里透出来。
她忍不住走过去,推开门。
门里,她看见风吹起窗帘,窗外是金黄的油菜花,两个人坐在窗边,是外婆和纪澜。外婆看上去还很年轻,满头乌发,对面的纪澜笑得一脸甜美,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胸口戴着银制的长命锁。外婆从纪澜手里接过孩子,纪月看见,手腕上带着个通体碧绿的手镯,就是那个结婚前交给自己的。
“外婆,妈……”她喃喃地说道,边说边往前走。
那两个人齐齐看向她,外婆抱着婴儿,“小月,你看,宝宝多好看,真像你小时候。”
她下意识地问,“这不是我吗?”
“不是啊,”纪澜笑着回答她,“是你的孩子啊,忘了吗,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她仔细地打量那个被抱在手里的那个婴儿,肥嘟嘟的脸上,五官刚张开,头发也很稀疏,这时,挥舞着小手,登着腿,“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婴儿的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
纪月看着婴儿,扬起嘴角,慢慢地向前走去,婴儿也看着她,此时,伸出胖乎乎的双臂,似乎想要她抱自己。终于,她忍不住,也朝孩子伸出手,多想抚摸孩子的脸庞。
可就当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住,她喃喃自语那般低声说道,“你们都死了,我也要死了吗?”
纪月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墙上挂着电视机,视线慢慢移动,右手边的病床空着,顺着视野,又看见挂在头顶的盐水袋,点滴管线一直连接到右手上,怪不得感觉手是冰凉的。随后,她又看向左侧,莫奇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似乎在打盹。她没有喊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会,最后,眼神又回到天花板上。
片刻之后,她突然听到声音,“你醒了?”他的声音还是刚睡醒的慵懒,却止不住话里充满着欣喜。
她看向他,“我睡了多久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她,“要不要坐起来?”见她点了点头,他站起来,走到床尾,握住把手,摇了几下,床头跟着慢慢地升起来。这还不算完,他又从隔壁病床拿了个枕头,塞在她的后腰上。
她很配合,微微起身,然后就着枕头,找了个合适的角度,靠下。
莫奇这才走去床头,拿起矿泉水瓶,拧开,倒进玻璃杯中,“要喝水吗?”
纪月点了点头,刚要抬手拿杯子,就看见他将玻璃杯递到嘴前了,里面还插着一根吸管,她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喝完水,又问了一遍,“我睡了多久了?”
这次,他终于回答了,“都凌晨1点了。”
她有些惊讶,单手撑在床上作势想起来,他立刻帮她拉了下枕头,“怎么了?”
“我的手机。”
纪月点亮屏幕,墙纸还是吨吨和她的合照,显示的日期已经是第二天了,除了几十条微信还有十几个来电,她没点开看,直接将手机又放回去了,看向莫奇,“你回去休息吧。”从她醒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床边站着,她觉得他看上去也有些憔悴,于是,又重复了遍,“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了。”
他还是没有动,现在,看她的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她垂下眼眸,“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他这才应下,走过去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和外套,“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做检查。你先休息吧。”
医院入口两旁种了不少枫树,地上是一滩滩扫在一起的枫叶,透过路灯,看到红黄相间的枫叶。日本公共场所禁烟严格,可现在是深夜,莫奇忍不住拿出烟盒。他抽着烟,看着身旁那颗枫树,风一吹,枫叶从树上纷纷落下,看着看着,不禁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
那时,他转身,看见纪月倒下,被女店员扶着,这一下,把其他客人吓了一跳,他的心也沉了下去,立刻走上前,搂着她的腰,扶住她。
店内一阵骚动,日语夹杂着蹩脚的英文中,他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叫了几声后,看向店员,换成英文,急促地喊道,“叫救护车,快。”
他看着怀里的她,正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难得那么安静,安静地令人害怕,他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没一会,救护车就来了,莫奇上了车,看见料理亭的老板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随车医生看他们是外国人,用英文和他沟通,知道纪月是在用餐之后突然晕倒了,立马将情况报告医院。等救护车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外还站着两个穿着藏蓝色警服,带着帽子的日本警察。
莫奇看着她被推进急诊室,紧接着,急诊室外的帘子被拉上,但是,他的视线还是死盯着那头。
此时,有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性,英文很流利,他先自我介绍,是奈良市役所负责外国人事务的,叫佐藤,身旁穿警服的自然是当地警署的。
佐藤先生告诉莫奇,因为纪月是外国人,又是在料理亭昏迷的,按照流程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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