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折腾了一轮,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幸好骨头什么的都没受伤,就是手背和背部的大片瘀血看起来很怵目惊心,书怀学长回程的时候连笑都笑不出来,大概也有点无奈我老是不将个人安全放在第一位,却又不愿意苛责。
一进屋,洗过脸换完衣服就趴倒在躺椅上的我动都不想动。书怀学长唤了几句,拗不过我耍赖,又怕弄痛撞伤的位置不敢随随便便抱我,只得暂时任由我当隻海豹,自己则去帮忙处理从餐厅外带回来的食物,毕竟我还饿着,在医院时也不可能吃东西。
正有些恍恍惚惚,屁股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下,熟悉的娃娃音随之响起。
「谁教你这么乱来的!我有没有!说过!你不听就是不听!」一顿一拍,但萝莉精灵小小的手掌其实根本打不痛,我只意思意思地哼了两声。大概见我没什么反应,梧桐居然直接往我背部瘀青的地方狠狠戳下去。
「啊啊啊啊啊!」发出惨叫,我差点哭出来,从海豹瞬间变成虾子,委屈巴巴地说:「又不是故意的,当下如果我没去救,思昀会直接面朝阶梯滚下来耶!而且楼梯是大理石台阶,那样撞上去绝对重伤,不是开玩笑的。」
手扠腰飘浮在躺椅旁边,梧桐整张脸皱得跟包子一样,但姑且算是被我的解释说服了,没再继续气噗噗的,而是转头对端了晚餐过来的书怀学长伸手……伸头发。
「给我。」她瞇眼冷哼,「可怜她才睁隻眼闭隻眼,结果就造反了,我让元祈明天把她送走,省得惹事。」
白元祈是我们这个辖区的新任使者,来自相当大的使者世家,且始终看我很不顺眼,大概新官上任三把火吧?还特地警告过非使者的我不要越权,话里话外都在讽刺我只是运气好拥有天赋才会受湖神跟梧桐的眷顾。
然后我明白了……啊,原来她是在嫉妒啊。
不喜欢和人起衝突,之后只要远远见到白元祈我就会绕道而行,能让使者解决的问题都尽量不去碰,即使求到我面前来了,也会委婉地以自己是门外汉的理由请对方去找使者处理。
梧桐倒是赞同我不揽事,所以白元祈不礼貌的找碴举动并未引起梧桐不满,反而很愿意协助她或支使她,两人的关係莫名和谐。
在小桌子上放下我的餐碗,书怀学长从口袋中拿出那片树叶交给梧桐,用头发捲走叶片的梧桐将之暴力甩了两下,女鬼居然硬生生从叶子里飞出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不说,我还以为梧桐在打陀螺……
被甩出树叶的女鬼呈现茫然状态,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表情空白几秒,视线才聚焦到前方的梧桐身上。
「对、对不起!请不要送我走,我想待在他身边,我不会再惹事了,真的真的!拜託你,我一定要留在他身边,我不能走!」认出了梧桐,女鬼立刻趴伏在地上直哆嗦,害怕会被强制打包。
我默默在躺椅上盘腿坐好,伸手去搆小桌子上的碗。见状,书怀学长跟着在躺椅一侧坐下,将碗拿到手里,看看我的手又望着我无声询问,而我困窘地连忙摇头,示意要自己吃,否则晚点肯定会被梧桐嘲笑。
他轻手轻脚地将碗放到我手中,确认我真的能自己拿碗拿汤匙吃饭,才将注意力放到正在对话的梧桐和女鬼身上。
「他看不到你,也感觉不到你,你缠着他又能怎样啊?」梧桐挥挥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坏了他两次缘分,这是第三次!我不相信你会停止。得不到就乾脆毁掉,这种心思太噁心了,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被严厉地教训,女鬼愣怔了老半天,回神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皱着眉头,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嚥下,觉得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书怀学长甚至按住了单边耳朵,可见也受不了她尖锐的哭声。
「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我才十七岁,为什么就要死掉?我还有好多事没有陪他做,我想要跟他一起变老……我想要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啊!为什么要长什么该死的脑瘤?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不能活下去啊……」
生死有命,这个问题我们任何人都无法给她完美的答案;只是,基于这样的理由,她并没有权力去剥夺或破坏另一个人的人生,毕竟那不是人为的,即使是人为,私刑与否也还存在着争议。
原本就板着脸孔的小萝莉被哭得更不耐烦了,梧桐最讨厌人家吵吵闹闹的,但难得地竟按捺住脾气没再开口,兴许多多少少,她也能理解不能长久陪伴在重要之人身边的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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