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冉一记板栗敲在菇朵头上,力道把控得很好,声音清脆但不至于疼痛过度。
“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菇朵趴在走廊的护栏上,眼神飘忽,语气无奈,“我自己也不知道。”
以前看夏目漱石把“i love you”译成“今夜月色真美”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懂了。
无非是男人的含蓄之类。
从不下雪的城市竟然飘起了雪花,特别想把“下雪了”告诉一个人的瞬间,忽然明白了“今夜月色真美”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那是与含蓄五官的东西。
是很直接的情话。
因为喜欢,所以想把世间的一切美好事物都与你分享。
见菇朵叹气,徐冉冉凑近了看她,“你不会。喜欢上陈尘了吧?”
“怎么可能。”菇朵涨红了脸,大镜框随着她突然起身微微有些下滑,“只不过他帮我补习,我想着得好好谢谢他。”
“怎么谢?以身相许啊?”徐然然打趣。
“说什么呢!”
走廊上,青春萌芽的姑娘叫囔着否定自己的情感,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城,藏着那阵晚到的风。
高一学生生涯,简单又枯燥。除了上课时候发呆游神外,更多时候学生之间莫名会产生攀比心。尤其是班上那些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喜欢将别人藏在心底的疤痕揭开,看看里头新长的嫩肉。
陈尘不知道的是,原来看起来乐观开朗的菇朵,也藏着心里的小秘密。
菇朵已经连着一周没有来学校,老师只说她请了事假暂时不会来学校。
菇朵害怕上学,这还是陈尘从康丽口中得知的。小时候因为深度近视,她没少被同学欺负,即便是好不容易上了高中,以前初中部的同学还是会拿她上课不抬头的事情耻笑菇朵。
上课不抬头,有什么好笑的。
陈尘手握笔杆,可注意力压根就没在习题上。
班上愿意跟他说话的人少之又少,没了菇朵日常的聒噪,正常来说自己应该庆幸能有更多自己的时间。
可很明显,陈尘同样也开始惦念,那道少了的声音。
这时候班上开始传起此起彼伏的呼声,陈尘笔尖摩挲着纸张,密密麻麻的公式透着他此刻烦琐的心情。直到——
“哇塞!菇朵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漂亮了!”
那个熟悉的名字穿过耳朵,淌过心尖。手里的笔杆子停下,他终于忍不住抬头,透过前排的同学,一眼就看到被几个女孩子簇拥着的菇朵。
没有大框眼镜的遮挡,双眸如秋水,皮肤底子本来就好,对着每个人都能笑盈盈,活脱脱就像个洋娃娃。
只是那笑,在陈尘看来,倒是有些讽刺。有事?看来,只是去学了怎么取悦别人的方式。
不知觉舌尖抵着上颚用力地顶了顶,还没等他继续发狠,耳畔就听到一串脆铃笑声。
“陈尘,快看美女。”
陈尘愣了一下,疑惑地皱了皱眉,“美女?在哪里?”
“你这样不道德。”菇朵收好书包,重新在位置上坐下,俯了半个身子凑过去,“你没看到我有什么变化吗?”
陈尘的右眼没来由地突突跳了两下,他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对自己的讨伐,“有没有变化,要看过习题才能知道。”
“习什么题……”话音刚落,菇朵硬是咬牙给咽了回去,她掐了自己一把,暗骂自己,这几天光顾着整顿自己,完全忘记了陈尘给布置的习题。
想到没做习题的后果就是会有翻倍的卷子等着自己,菇朵蔫了下来,垂头丧气道,“没做习题,能不能换一个惩罚方式……”
她语气转得太快,陈尘有些诧异,不过实在没有闲情雅致跟她耗着,淡然应道,“学生该有学生的样子,别一天到晚只在意外表。”
说完,手里的笔杆子很自然地敲在她头顶,继续道,“习题放学前交给我,不然就多写两张卷子。”
“不管几岁都有追求美的权利!”菇朵直起身子,一脸不情愿,“还有,你别打我头了,本来就不聪明,你这样以后傻了谁负责。”
“别怕,傻也有极限。要成为你这样的,光敲一下还不至于。”陈尘垂眸,就连嘴角都不自觉轻轻上扬。
呆子。
“我怎样?你说清楚,我到底怎样!”尽管她也知道陈尘纯属是跟自己开玩笑,所以菇朵在他冷漠后一秒就渐渐放开胆子,探了手就往陈尘头上揉搓。
本以为男生的头发都是又短又粗,可不曾想陈尘个子高,头发也细软,那触感就像天边融化了的棉花糖。
菇朵看着自己眼前棱角逐渐分明的男人,不禁再一次在心底暗暗好奇,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年级,怎么就他比班上的男同学要长得特别快。
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就连左侧脸靠近眼睑位置的那颗小痣,菇朵都觉得比任何人的都要好看。
“陈尘,你大吗?”
陈尘瞥了她一眼,窗外的阳光打在玻璃上,反出的光有点儿刺眼。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