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珍妮是个漂亮人。
不止是长相。当然,她长得也不差,白净脸,柳叶眉,乌黑眼。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大家闺秀再好不过,姿容秀丽,气度温雅,品性学识分毫不差,见谁都是一张笑脸,从不与人闹红脸。
舒窈是她同桌,便是面对舒窈这样眼睛长到头顶上,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娇蛮小姐,也能温温和和笑开。
因家庭原因,舒窈习惯被人捧着,养成骄横嚣张的坏脾,自小也无朋友。
若说李行是头一个敢与她对着干的人,陈珍妮就是第一位愿意与她友好相处的人。
她不怕她,不信流言蜚语,会对她微笑,会在舒窈走神被老师提问时,在题板上写好正确答案,悄悄推给她。
润物无声,她一点点,慢慢地让舒窈卸下心防。
陈珍妮是舒窈打从心底认可的唯一一位好友。
但舒窈不是陈珍妮唯一的朋友,她人缘极好,谁都喜欢她,为此,她还抱怨过不少次。
陈珍妮总是说,你是不一样的。
那时舒窈还不知道,这句“不一样”是指什么。
那时两人总是一起逛街shoppg,一起写作业、看电影、交换秘密。
陈珍妮热情邀她回家玩,将她兄长陈瑜介绍给她认识,陈瑜就读香港大学,不止是一表人才,相貌出众,更是才学渊博,温文尔雅。
舒窈还在他含笑望来的温柔目光里悄悄红过脸。
她渐渐与陈珍妮形影不离,要好似亲生姊妹,正如现在她和钟悦兰。
于是舒窈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这个决定,害了两方人。
她邀请陈珍妮回浅水湾半山别墅坐客。
风和日丽的下午,两人在花园喝下午茶,在棋牌室玩扑克。
现在回想,那天真是美好,令人难以忘却的美好。
阳光烈烈,花香馥郁,蝉鸣鸟啼,连吹来的清风都那么怡人。
或正是因为,记忆过于美丽无缺,才显得事实如此残酷无情。
一月后,义安会一处走缅甸接货的据点被警方查获,死伤无数。
爹地肝火燥动,怒不可遏,亲自出山要为兄弟报仇,枪杀警察。
好巧不巧,这警察姓陈,名讳陈业。
而陈珍妮入学资料,父亲那一栏,正是这二字。
直到爹地将那份资料扔她面前,勒令她一字一字看清楚,看清楚害死帮内手足兄弟的人姓谁名谁!
这么多年来,那是爹地头一回对她发火,怒气滔天,双目赤红,那些轻薄纸片砸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颤颤巍巍捡起,一页一页翻看,才恍恍惚惚,回味过来。
哪有人会真心实意认她做朋友?她天生就那样坏,谁会真的喜欢她?所谓友谊,也尽是虚情假意,设下重重陷阱,就等她傻傻往里跳。
爹地说,书房有一个窃听器。
半山别墅守卫森严,少有外人,数月以来,唯一一位,乃是她引狼入室。
舒窈不愿相信,她试着辩驳,说这一切说不定是巧合,万一是有内鬼?
然而爹地将那一枚窃听器扔在她的面前,那是一个少女的发夹。
舒窈曾在陈珍妮头上见过的,一只飘然欲飞的蝴蝶发夹。
一切明了,铁证如山,不容她不信。
不信笑得眉眼温婉的陈珍妮,是在处心积虑接近她,只会套取情报。
大约是神明不够仁慈,总以戏弄人心为乐,所以人世之中,总是悲剧无数,风雨重重,那些误会纠葛,至亲反目的戏码天天上演。
她看清陈珍妮真面目,任凭家中人打压她家。
陈珍妮兄长被人围堵打成重伤,在icu奄奄一息,她母亲到学校下跪求舒窈,求她家,求义安会,求她爹地高抬贵手放她们一条生路。
一时间所有流言都成真。
同学们看她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只恶鬼,她一个茫然惊慌的眼神就能令众人惊恐不已,如潮水纷纷退去。
掩盖十多年的秘密,骤然揭晓。
纵使不知舒窈到底是哪方大佬的女儿,她家涉黑,不是好人,已被盖棺定论,再难辩解。
可舒窈又能怎么办?
她左右不了爹地的决定,义安会被差佬突袭,死了那么多人,血流成河。
爹地说,陈珍妮的爹命是命,那么多兄弟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他告诉舒窈,若不是督察警方一直在派人保陈珍妮一家,她兄长,必死无疑。
舒窈也曾装作家属暗自去医院看过陈瑜,那样一个怀瑾握瑜,光风霁月的人,身上没一处好肉,裹上重重纱布,靠着呼吸机吊命。
叁个月后,陈瑜出院,他落下终身残疾,陈珍妮最终退学,决定与母亲远走他乡。
陈珍妮离开学校那天,梅清婉联合班级内除她以外的人,给她开了一场欢送会,众人依依不舍,含泪相送数里,立下数年之约,许诺日后必会重逢相见。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大约是少年少女们头一回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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