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户地更需要他。他们要面对的未来,是晦暗无明的未来,所有人都要摸黑行过,少侠想多与他并肩一段,让他别跌的太惨、伤的太重、痛的太深。
“恶虺帮肯定在棚户地蹲点呢。”少侠又道:“我们找个地方过夜,天亮了再回去。”
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山洞猫了一夜。至于那支巡逻队,把他们都绑了太明显,丢了那么多人恶虺帮不可能发现不了。二人干脆把他们拖到一起扔在树林里,他们醒来找不到人影,没准会觉得是他们做梦了。如果明天恶虺帮还要在棚户地挨个查人,少侠决定,不仅要扑上胭脂装胎记,还要自己去雨后未干的泥地里滚一圈,搞成和苏九同款的蓬头垢面。
“我又没有满身是泥。”苏九对此略有微词。
少侠半梦半醒:“都差不多啦。”
晌午日头正烈时,苏九和少侠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棚户地。他们迎面撞上了如花,把对方吓了一跳。
“九哥、少侠,不好了…”如花似乎跑回棚户地的,她气喘吁吁地说道:“恶虺帮要在三日后加开庆典,将棚户地也纳入其中。”
少侠心头一跳。关中庆典的时间本是在中原七月半。显然,昨晚的巡逻队将他的踪影上报给了那个帮主,对方迫不及待了,想用棚户地的居民逼他和苏九现身。
他以为他的到来能让事情变得更简单,结果这一切反而还向更坏的方向发展了。苏星文并没有向他透露太多过去的事,尤其是“苏九”的事。即使少侠屡屡追问,得到的回复也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知道,苏星文不说的原因是不想让他为过眼云烟而担心,但眼下…他真的很需要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帮助棚户地。
这个消息已经被恶虺帮广而告之,采石场的人最先得知。一些轮休在棚户地的居民正连声抱怨,为什么他们已经在给采石场做工了,却还要参加庆典。
苏九也听到了那些怨怼。可采石场并不是免死金牌,说到底,无足轻重。他说道:“仅靠棚户地以外的游民,债奴有限,恶虺帮迟早会将手伸向棚户地。”
“他们不是为了债奴。”少侠说道:“他们在找人。”
如花想起师爷告诉她的话。她犹疑地问道:“恶虺帮在找你…和九哥?”
“找会枯荣经的人,”少侠回答:“就是我。他嘛,也就算个添头吧。”
“那现在怎么办…”如花焦急地问道。她观少侠胸有成竹的模样,定是有了办法。
“他们加开庆典,无非是想以棚户地的居民逼我主动就范。我偏不顺他们的意。恶虺帮到时候肯定会来这里提人,我可以在路上伏击他们,苏九留在棚户地保护大家。”少侠轻松说道。恶虺帮的盘算,他心如明镜。这个主意大概也是姚倦出的,果真还是应该早些下手把姚倦绑回来…
苏九立刻瞄向少侠。庆典上人将不人,恶虺帮的帮众是一群发疯的野兽,就算提前备下埋伏,又如何能敌。
“那岂不是很危险?!”如花说道:“不行,少侠,你不能去!”
“实在不行,打不过就投降,我身负枯荣经,想必他们不会伤我,最多把我送给北镇抚司罢了。”少侠打断了她。
“可北镇抚司也…”
少侠何尝不知北镇抚司的手段。门达想要奴役关中,阎王债不仅是天机的工具,也是门达的利刃。一个身负枯荣经之人出现,注定不会被阎王债控制,则是门达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之而后快。
但仅凭他和苏九,既不能彻底除掉恶虺帮,也无法与北镇抚司对峙。他们有武功,但没强到天下无敌;他们有人心,却无翻云覆雨的权势。
他不愿眼睁睁看着棚户地受牵连,为今之局,只需他一人即可破解。少侠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工具——在他眼里,任何人都不该是被人随意拿起放下的工具。他已感受到自己应该倾尽所能,如果自己能是破局的一道利刃,他则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刺出去。
苏九则想问:你为何一定要自己去向绝路?
他见过很多人,贪生怕死,关中尤甚。少侠身上却有一种被温和包裹的炽烈,把手伸进透明的胶质,方知内核的温度会灼伤人。这问句几经辗转,苏九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太像质问,他不想再与少侠对峙。
少侠知晓肯定会引得苏九担心,他安慰道:“别担心。要知道我行走江湖,这种事遇到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哪次不是全身而退。江湖流传我的事迹可是,先有少侠后有天,…”
出乎意料的是,苏九没有多加阻拦。他说:“我相信你。我会保护棚户地。”
连少侠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毕竟他腹稿准备了好几套说辞要说服苏九。难道昨夜后,苏九心里认可了他的实力?
“真的?你答应了?”少侠问道。
苏九敛起眉目,也转过头不再看少侠:“嗯。”
“那我去找找趁手的武器!”少侠说完,就出门到干草堆旁翻找农具去了。
如花看着老神在在的苏九:“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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