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莹是两年前进的覃府。她不是覃府的家生子,而是风陵城城南一家赵府的家生子。原本在赵府,虽然月钱不多,但和父母一起生活得也算安逸。可伴随着父母接连染病去世,赵府家主也获罪被抄了家,十五岁的紫莹就这样和赵府其他仆役一样被送到了牙行。
为给父母治病,家里早些年的积蓄早被漫长的治疗消耗殆尽,她一没有升籍的银两,二没有赵府家主的放归书,只能像货物一样等着被下一家选中。
选中她的正是大厨房借口人手不够奉命出来采买仆役的熊嬷嬷。一听说是去覃府做事,紫莹心里高兴极了,一来覃府老爷厚道,月钱给得多,二来覃府老爷夫人都是心善之人,这些年来风陵城中仆役放归最多的也是覃府。
她以为她一脚踏进了天堂,未曾想竟是被人抓到了地狱。
熊嬷嬷挑中她,一是看她年轻貌美,二是看她毫无依傍,带她回去也并不是为了让她去厨房帮忙,而是存了让她帮自己那个傻儿子传宗接代的心思。
满心欢喜的紫莹一见到那个含着手指涎水淌满下巴、像三岁小孩儿一样吵着闹着要吃糖在地上翻滚耍赖的男人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想过逃,可下人院里都是熊嬷嬷的狗腿,她根本逃不到可以求救的人跟前;她哭泣过、跪着哀求过,换来的却是女人毫不留情的殴打;她也曾在那个痴傻男人靠近自己时反抗过,但很快就迎来了蹲守在外的熊嬷嬷更痛的拳打脚踢。
她开始装,装顺从,哄着那个傻子假“圆房”,一边哀哀叫唤一边无声流泪,直到门外听墙角的熊嬷嬷满意离开才割破手肘将血擦到床上。
熊嬷嬷白日盯着她,夜里就守在房门外,看着她肚子的那双眼活似恨不得扒开她肚皮看得更清楚些般急切。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足足过了两年,从十六岁进府,到上个月年满十八迈进十九岁的门槛。
迟迟没有等到好消息的熊嬷嬷半点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甚至变本加厉地直接到她房内亲自盯着那傻子与她敦伦。她忍辱负重强颜欢笑地替那傻子脱去鞋袜外衣,刚想拉下帘子盖上被子应付过去,就被熊嬷嬷一把掀了被子,一双眼冒火似的盯住二人。
破身的那刻她只觉得自己好似已经死了,被不爱的男人污了清白,被人像畜生一样看着做这事,像母猪一样被盼着下崽,两年来痛得麻木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去了。
天下之大,除了这里她哪儿都去不了;世人之众,能救她的又在哪里?
她就像一朵正当年纪的花,迅速地枯萎下去,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阴沉沉的死气,活生生一具行尸走肉——直到管家亲自过来带走了府里十三岁到二十岁的下人,说是小姐下午要亲自来挑人。
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那句“解决掉你们二人身上的麻烦”竟然不是玩笑话。
她捂着自己肚子,捂着那个甚至连熊嬷嬷都还没发现的孽胎,缓缓转身冲那座中少女心悦诚服地跪拜下去:“紫莹恳请主人救我!”
本以为早已流干的眼泪这会儿竟似泉涌般夺眶而出,胸膛中的那颗心终于开始清晰有力地重新跳动。
陈大夫和留在屋内的碧玺青玲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话震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座中少女发出一声极轻的笑来:“放心,伤害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此好的环境不知珍惜,如此仁慈的主人不知感恩,拿着鸡毛当令箭地磋磨更柔弱可欺的人,那就让她看看,他们被打下地狱时痛哭流涕的模样吧。
“陈大夫,替她打掉肚子里那个玩意儿,药用最好的,务必减少对她身体的伤害。”她顿了顿,语气微沉,“另外,今晚房里发生的事,我不希望有多一个人知道。”
陈大夫一头汗地和碧玺青玲一起恭敬应下,这才给被青玲扶到桌前坐下的紫莹把脉。
“碧玺,去请郁伯来一趟。”有些事,专人来做效果更好。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她把这些垃圾们做人的权力一撸到底了。
正房里的灯直到子时才灭下去,一直半开着窗户盯着那边动静的商槐语这才悠悠叹了口气,起身收起手里被攥出印痕的书,合上窗熄灯上床睡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虽不似之前松涛苑见面时候那般紧张局促,但他每每见着那人心中悸动却是越发汹涌,那种渴望更加亲近的情绪甚至压过了他往昔对读书的热情与执念。
可她越来越像天际浮动的云,可望而不可即。除去那夜去她房中被她按在桌上亲吻时曾短暂感觉到抓住过她外,后来的这些天,哪怕她将他揽在怀中故意逗弄,他仍旧感觉离她遥远。
商槐语翻了个身,黑暗中的一双眼好似寒夜里的星子:“艳艳……是谁?”
覃与难得起了个早床。碧玺站在她身后为她盘发,身上还有未曾散尽的疲惫,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小姐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额头的伤已经彻底看不见痕迹了,她放下手指勾起的刘海:“放心,一会儿就带你去看好戏。”
碧玺眼睛微亮,很快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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