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漫长的工作终于结束,手机上的时间毫不留情地照常流逝到了九点半。他锁好门,没急着离开,只盯着黑黢黢的门店发呆,冷不丁晃见玻璃上骤然亮起的一块,吓得立刻转过身去。扰乱他半个下午心神的少女就靠在门前廊柱上,正低头翻着手机。适才投映在玻璃上的那块光亮,正是来自她的手机屏幕。“下班了?”倒是覃与先打了招呼。那好似被定在原地的少年终于有了动作,缓步朝她走来,语气带着点疑惑,更多的是因为陌生而更显疏离的客气:“覃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店里了吗?”他话刚一说出口就被这蹩脚无比的问询尬到了,但两人下午才第一次见面,实在没办法说出什么更熟稔自如的话来。随着他走到她身前,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酒香变得清晰起来。他本该极为厌恶这股酒气,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从前夹杂在浓郁酒臭中的呛人烟味和酸臭而变得让人容易接受起来——他甚至诡异地觉得这股淡淡的酒香十分好闻。已经收好手机的少女安静看着他,周遭店铺早已关门,黯淡的路灯压根照不亮这处情境,失去手机屏幕亮光后,她的眼神却越发清晰起来。他抿了抿唇,只觉得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飞快跳动:“你喝酒了吗?”“嗯。”她终于短促地给出一个回应,分辨不出她此刻究竟是清醒还是醉着。“需要我,送您回去吗?”他鬼使神差地将“帮您叫车”四个字换成了“送您回去”,又刻意用上了“您”这一尊称希望自己这点心思不要显得过分殷切,黑暗中脸颊却不禁升起一点热烫。他感觉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似乎遇到这位陌生少女后,他的种种行为表现就远远超出了自己控制。对所有异性保持距离的自己,竟然在此刻自我劝说着以“她醉酒独自回家很危险”为由,厚颜无耻地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帮助醉酒的她,比如说打给她的未婚夫。他像是猛地被一锤子凿醒了,涌上脸颊的热意顷刻化作震颤的苍白,连同流连在她脸上的目光也一并克制地移到脚前。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在他胸口搅动,嗤笑着他这倒贴行为背后的痴心妄想。“回你家?”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抢在他开口之前就像是站不稳般倒了过来。他没空为她的话震惊,慌张地接住她,任由她双臂自发搂住他肩颈,得逞般笑了声,“好啊,回你家吧。”覃与没醉。她只是在见着醉酒后开始和她记忆中的吴盈重迭起来的吴盈时,莫名地很想念那个属于她的艳艳。虽然她在自己的那个时空已经想不起他的容貌、声音,但她仍旧选择了飞去见他。可还不等她见到他,这场诡异的穿越就降临到她头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需要穿越几次才能回去,或者是不是可能就直接回不去了?可笑的是,她明明已经记不起他,却偏偏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他的影子,被她戳到痛处就爱哭的商槐语,装痴扮乖博关注的慕遥,寡言却占有欲爆棚的慕追……甚至是此刻僵着手脚将她抱在怀里的俞期。她明明清醒地知道,哪怕长得再像,俞期也不是她的艳艳。所以她能够冷眼旁观他的疏离冷淡,也能够在逗弄他后很是迅速地抽身而出。她很清楚,他不是宴倾,他和宴倾有着全然不同的人生,甚至因为阅历经验相差甚远连性格都大相径庭。但她还是来了。在那个纯澈眼睛里写满野心的十九岁少年用新鲜富有朝气的身体不动声色地诱惑着她时,她想到了他。她想见他,哪怕真正相见的只有唯一相似的那张脸。“小伙子,和你女朋友感情真好啊,这都上车了还舍不得撒手呢!”前座的出租车司机笑呵呵地调侃着。“她、她有点不舒服……”和记忆中的嗓音不太一样,可覃与已经记不清宴倾说话时的声音了。但她知道,如果是宴倾,他会趁着自己醉酒很是厚脸皮地对着全世界宣告他和她关系亲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喜欢她、痴恋她。他会自得地翘起自己的小尾巴,一边顺着别人的误会爬得飞快,一边得意洋洋地将她抱得更紧。她的艳艳不该是这样的。覃与睁开眼,昏暗车厢里是窗外路灯飞快掠过的光影,与模糊记忆重迭的一张脸在明暗交错中渐渐变得清晰。她手指抚上他的脸,在他诧异又羞涩地垂眼看过来时勾住了他的后颈压了上去。抱着她的少年有一刹那僵硬,却在双唇相接的下一刻将她用力搂紧。“哎哟!”无意从后视镜中瞥见两人亲吻的司机短促地惊叫一声,俞期耳根一红刚想退开就被覃与更加强硬地按住了。他面红耳赤地任她作祟,空出一只手抖开身侧的薄外套,将两人罩进去,隔绝了前面司机的窥视。
空间变得更加狭窄幽闭,鼻息间的酒味更加浓郁,他甚至能够听到两人唇舌勾缠间带出的细密声响以及自己吞咽时的尴尬动静,可他头脑一片混沌,完全专注不了除了与她接吻以外的任何事。明明她嘴里的酒香早已被带着甜味的薄荷香掩盖,但俞期却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醉意。他感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流淌的不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沸腾的岩浆,烧得他在外套之下的一张脸甚至有了灼痛的错觉。车停下来了,前座尴尬的司机咳嗽两声提醒到了,俞期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抱着的覃与却是动作迅速地掀开外套先一步下了车。微凉的风从车外吹进来,他被高高抛到九霄云外的神志终于归位,甚至还来不及听完司机暧昧的调笑就捏着外套急急追了出去。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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