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玦端着茶点进来时覃与正站在书架前翻看其中一本书上慕遥留下的批注,室内光线充足的烛光给她专注面庞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橘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温柔。霜玦放下茶点,掐了掐手心。他有点忐忑,也有点烦躁。虽说慕遥在他把换洗的衣物送进了浴房后就把他赶了出来,但一回来就急着沐浴更衣这事本就足够奇怪了,更何况他确实有瞄到那堆被换下来的衣服上星星点点的白斑。他知道那是什么,毕竟自那日窗缝中窥见香艳情事、又切身上嘴侍奉过后,他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让他明白了这回事。可比起对慕遥日渐加深的嫉妒,他对这两日覃与的态度更加感到忐忑。无论是昨日慕遥对覃与表现出的依恋与呵护,还是今日两人相偎进来时的一切尽在不言中,都让他有些摸不准覃与如今的想法。她是爱上慕遥了吗?因为他在幕后的推波助澜出谋划策,导致慕遥重新俘获了她的芳心?手心被掐出密密麻麻的红印,他的眉头却越锁越紧。覃与认真看完这一页的批注后意犹未尽地将书合起,这才发现站在书桌那边表情变幻不定的霜玦。也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了。覃与走出书房范围,霜玦很快清醒过来,在她坐到桌前的下一秒就拧好了还冒着热气的帕子递到了她手中。“他在沐浴?”覃与将手指一根根擦过,青葱一般白皙细长的手指透着玉质的温润细腻。“是。”霜玦低头接过她用完的帕子,却没第一时间放回原处,只捏在手中,余光盯着她拈起一块点心送进唇间。他抿了抿唇,重新垂下眼睫,不敢再看。点心清甜,粉质绵软细腻,吞咽也不噎人。“这也是他亲手做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覃与轻笑了一声,又拈起一块,“他手艺倒是不错。”霜玦捏着帕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心底又升起蚂蚁咬的嫉恨。覃与慢悠悠吃掉第二块点心又喝了口花茶,这才噙着笑容看向石头一样沉默着杵在一旁的霜玦:“配给他的香,别停。”霜玦一愣,抬头就对上她铺陈着冰冷笑意的双眼。“平时的剂量一点点加上去,做得漂亮些,别叫他起疑。”霜玦好似树上飘下的叶片,这会儿才飘飘悠悠落了地:“奴明白。”“近前来。”霜玦小心翼翼地跪到她脚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种压抑的、蠢蠢欲动的祈盼。覃与拈起那钱币大小的点心,俯下身,放到他乖巧张开的嘴里。她的手指没有离开,只松开点心,在他舌尖轻划着:“霜玦,我把你挑出来是为了用你,你若是心思跑偏,耽误了我的正事,我恐怕只能把你这个废物处理掉了。”霜玦眼瞳一缩,心里的那点旖旎顷刻烟消云散,只剩不断加快的心跳还在提醒着他适才一瞬间身体不禁蹿起的恐惧。点心的下方边沿已被唇面的水液浸湿,张开的口腔因为糕点的甜味自觉分泌出的口水已经顺着少年唇角缓缓溢出。覃与收回那只手,自他手里重新拿回巾帕,缓缓坐直身子重新擦拭起手指。“他远比你想象的聪明敏锐,从前不过是心思不在此处,如今,你行事须得再谨慎百倍。”覃与将擦完手的帕子扔回他脸上,声音冷淡,“去整理干净再回来。”跪在地上的少年恭敬起身,就这样顶着脸上的帕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覃与支着脸,盯着角落的一处烛台架子发呆。碧玺明显不能用了,紫莹即便身体养好也是外放出去办事的,霜玦而今心思浮动不知道敲打过后如何,但慕遥身边肯定是不能缺人的。她悠悠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处理碧玺不难,但贸然调走她王氏势必起疑,若这般将就把人留在身边,恐怕她俩都得不自在。好在商槐语如今不必耗费太多心神,慕遥进度也大致过半,府内基本没什么需要她太cao心的地方。至于府外——“穆追……穆少司!”穆追陡然回过神来,发现一旁的王珣正一脸担忧地看过来,“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是有什么案子没处理完吗?”案子?他摇摇头:“不是。”听他回的是“不是”,而并非“没有”,王珣嗅到了其中八卦的气味,试探性地追问道:“不是案子,莫非是哪家的姑娘?”穆追那双深潭寒水般的眸子瞬间盯住了他,王珣头皮炸起,差点就下意识要夹紧马背逃命,但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还是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这才勉强保持住了此刻的风度。“你如何晓得?”王珣闻言心里顿时被惊掉了下巴,一边回想着近些时日穆追身边出现的女子,一边故作高深地摸着胡子笑道:“你近来办案时常走神,偶尔还会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咳,我的意思是,甜蜜的笑。”穆追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笑了?”王珣好奇心简直被越提越高,脑袋里的片段越翻越快:“我是说之前有几次。”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办案累昏了头发了梦,结果一掐自己发现穆追嘴边还挂着那抹叫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意,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而今见穆追这副表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从来刀锋一样沉默骇人的家伙,竟然真的有了意中人。只是任由他思索多少遍,仍旧找不出任何一个有迹象的怀疑对象。“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气,竟能得到我们穆大人的喜爱,想必她身上一定有诸多过人之处吧?”王珣继续试探,想从穆追嘴里挖到尽可能多的线索,岂料对方竟像是中了邪一般呆滞住了。喜爱。他脑中电光一闪,而后轰隆炸开一道惊雷,仿佛之前一切朦胧情绪在这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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