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静悄悄的,叁人同时保持缄默,重迭的呼吸声被放大数倍。窗户没关严,冷风吹起素白的纱质窗帘,站在窗边的男人宛如一座静止的活佛,合身的衬衣西裤整洁干净,气压低得骇人。他摸摸右手的银色腕表,凌厉的目光从静姝身上晃过,轻飘飘地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回国多久了?”章骁两手插口袋,语气轻松,“不久,半个月。”叶修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怎么会这么突然?”“收到你订婚的消息,我知道我该回来了。”男人当然是故意而为之,侧头瞥见静姝在捂嘴咳嗽,转身抽出纸巾递给她,顺手往她身后多塞了个枕头,让她躺着能舒服点儿。叶修远盯着两人略显亲昵的举止,面色僵硬几分,唇角下抿,森冷的声音细薄如刀:“我想单独跟静姝谈谈。”“你这话是商量,还是命令?”男人目光笔直地看着他,没吱声。“只要静姝开口让我离开,我立马走,一秒都不耽搁。”这颗皮球踢来踢去,最终还是得有人做决定。病床上那个面色苍白女人作为全场焦点,她可以任意选择,只有她有这个权利。屋里突然静默下来。静姝自始至终没说话,气氛过分压抑,让她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学长”她嘴唇轻碰,颤音拉长。暗自较劲的两个男人同时愣住,纷纷侧目,静姝看向章骁,男人眼底一晃而过的失落,可很快又自嘲地笑笑。有什么好难过的?他决定回来,已经赌上自己的全部,并不是非要得到什么,相反,他更愿意加倍付出,哪怕没有任何回报。章骁了然点头,不想让她为难,转身正要出去,静姝心急地说完后话,“我口渴了,想喝水。”男人呆了两秒,径直走到床头拿过水杯,每个跳跃的字音都难掩欣喜。“凉水喝不得,给你弄点温的?”“嗯。”她眼里仿佛没有叶修远,目光一路尾随,直到水递到自己手上。他看着她喝下,瞥了眼脸色越来越差的男人,笑着替她盖好被子,低声说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章骁知道,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做个了断。他可以尽全力保护她,却无法左右她的思想,擅自帮她原谅或是放弃什么。可以深爱,但绝不越界。这是作为男人的基本素养。相比之前,本就身形纤瘦的静姝瘦成皮包骨,面色惨白如纸。这段时间不仅是生理上的难受,精神上的折磨更是把她啃噬得死去活来。放弃一个人固然容易,可忘掉一个人却宛如死后重生。抽离的刺痛感如尖刀剜心,血红皮肉连着筋脉,撕心裂肺,万箭穿心。“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她出口的每个字都用尽全力,“你现在是有婚约的人,若被外人瞧见,还得说我朱家不知廉耻,这个罪名我担不起。”叶修远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眸色柔软几分。她还是记忆中娇娇弱弱的小女人样,性子温和恬静,不失控,不跃进,这么多年同他保持不近不远的关系,待在自己的安全区域,仿佛他不往前,她就永远能原地踏步地等着。他走到病床边,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她下意识躲开,微微皱气眉,眉宇间皆是厌恶之色。男人看在眼里,眼神一点点冷却,居高临下地看她,“我身边有没有其他人,你有那么在意吗?”静姝不可置信地看他,呼吸急促,心血攻心。“婚约对我而言不过只是一场交易,我不爱她,她也不需要我爱,我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这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俯身压下来,静姝吓得往后躲,他两手用力制住,呼吸相闻的距离,深褐色瞳孔幽深如狼,“静姝,你的学长只能是我一个人,不能有其他。”她整个懵神,肩头剧烈颤抖。男人勾唇,轻蔑的哼,“你如果真能爱上章骁,又怎会么等到现在?”“你你放开我。”他不满她的抗拒,紧固她肩头的两手越来越用力,五指恨不得掐进肉里,捏碎她的骨头。“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才解决好这些麻烦,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你再等等我,等我结婚,我就完全属于你了,你”“——啪!”
一记巴掌重重的扇在他脸上,他顺着力度侧头,脸颊印上清晰的嫣红指印。静姝眼眶湿润,很有骨气的不掉下眼泪。“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请你出去。”他似乎被这一巴掌扇醒了,缓缓起身,眸底燃烧得火光瞬退,仿佛刚才一再失控的人不是他。“除了我,你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叶修远退出她的气息,努力维系虚伪的体面,却还是那张势在必得的冷漠嘴脸。“静姝,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他走后,她的世界处于完全静止状态。这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爱情,情窦初开便爱上的男人。那些曾在梦里幻想过的粉红泡泡,全被现实的龌龊逐一戳破。原来,当她还沉浸在暗恋的长河里无法自拔时,他已经默默把自己当成他的所有物,附属品。他可以随意调配她的喜怒哀乐,宛如赐予她欢愉和痛苦的神明,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你只能属于我。——即使我不爱你,你也没有权利去爱任何人。她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倏尔笑了。荒唐至极,可笑至极。他的傲慢自大,已然病入膏肓。住院区不让抽烟,唯有长廊的尽头,靠近电梯的那个窗口,可以暂时解解烟瘾。章骁身形高大强壮,常年健身锻炼,浑身硬邦邦的腱子肉,朴实无华的白大褂被他穿出几分t台秀场的既视感。在妮娜的记忆中,读书时期的章骁也是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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