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提斯!”耳边是阿利克西欧斯恼怒的声音。
他伸手抓我,我看到他,脑海里闪过奴隶主的脑袋开花的场景。血流成河的奴隶市场,四散而逃的围观市民,刷不干净的血迹,被撕裂的肉体,飞溅的内脏,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堆毫无意义的肉块。
我张嘴,发不出声音,呆呆地盯着他,看到他满脸郁闷的望着我,伸手在我脸上正抹着什么。
“阿塞提斯,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换个时间,苏西还在这,你吓着她了。”我听到他抱怨的声音。
摆放的精美整齐的卷轴,墨水和瓜果打翻在地,血液溅了一大片,也因此这些为学习而作的准备都毁于一旦。
阿塞提斯盯着地上的尸体,嫌恶的在那尸体身上的布料上擦剑。来回几次蹭干净就走到士兵旁边把剑插了回去。
我的嘴还在上上下下一张一合,心脏跳的剧烈,胸腔仿佛被什么压着以至于呼吸困难。
我很恶心,我联想到了一大堆亲眼见到的血腥场面,我突然就想起我曾经噩梦连连,但接踵而至的其他事让我无暇顾忌太多,以至于忘记身体和精神的极度不适应性。
奴隶们沉默的上前收拾残局,我动了一下腿有点软,但我撑住了,没有直接瘫软在地。
“苏西苏西,”一双大手一下子把我抱起来,从一片狼藉中间举了出去,“阿塞提斯,你是不是故意的?”
阿塞提斯又坐回桌前。他看着那两个士兵,嘴角动了动,十足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包好,给老师的妻子送过去…对了,还有他的儿子。他们都应该看看。”
他在说那个人头。
虽然说,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无论是现代电影电视剧,还是刚来那天被阿利克西欧斯所救,我都看到许多身首分离血肉横飞的恐怖景象了。但是那是不可能习惯的。
我看到一个有生气的灵魂变成毫无意义的尸体块,只剩下一摊会散发腐臭的物质,保持着人的形态,但已经不是人了。
我看向阿塞提斯,看到他支着脸似乎是在沉思。他要我看到这些,他要我亲眼见证。
一开始我想,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后来我又想,可能根本没什么目的,或者这目的与我无关。他要杀这个人,要砍他的脑袋,我在与不在都无关紧要。我是什么反应他在乎才有鬼。
我颤颤巍巍的被阿利克西欧斯扶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尸体。奴隶们速度很快,手脚利落,不一会,屋子的地板就拖干净了。
“他,他是谁啊。”过了很久,我开口问道。
“我和阿塞提斯曾经的老师。”阿利克西欧斯开口,表情难得变得忧郁,“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智者。他不该刺激阿塞提斯,因为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为什么…”我顿了顿,“杀了他呢?”
阿利克西欧斯竟沉默了。
半晌,他开口:“……我真的挺意外的。我没想到阿塞提斯会动手。提亚斯洛德是有名的智者,是王室的尊师,地位崇高。他主持修订了新的罗马法,元老院有一半以上的贵族都曾经是他的学生。”
讲课的事不了了之,我仍旧耿耿于怀,担惊受怕,然而我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法和我共情。
阿利克西欧斯,他总不介意对我讲许多事。他很快就把那死掉的老头忘了,开始和阿塞提斯嘀咕什么。
我在一旁听着,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听他们的谈话。
阿塞提斯要他杀人,他们目的正是我之前所见一个叫希达留斯的人。他是一个叫阿卡德的王国的国王,一直在与罗马争夺迦太基人的土地,他占有梦幻的城池巴尔希尼亚,据说那里河流被金子和宝石填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甘美琼浆玉液。
每次阿利克西欧斯漫长的外出,便是在打听消息。杀死一个遥远的国家的国王,困难的不是动手,而是如何将他杀死并安全回来的后续过程。
他如果死了,他的叁个儿子就会纷纷起来争夺他的王位。罗马的皇帝支持二王子卢西亚斯,王国东南方的克塞德人早已挟持大王子黎恩达,至于叁王子,虽说年幼不成气候,但他死后他的母亲美奴留姬很可能会投奔有着“王国的雄鹰”之称的诗人巴尔瓦克?伊扎克。曾经,这位王国的雄鹰协助希达留斯力压他的兄长夺取了大片土地,建立了阿卡德王国,至今已有十多年。近些年,他换上一种病,身体不断衰弱,于是他便疑神疑鬼,怀疑周围的人害他,要杀死他取而代之。
大王子被迫装疯,因为他的母亲是克塞德人,所以他去了克塞德人那里,期望和他们共谋大事。但他忘记了那是一伙以打劫为生,恣意妄为惯了的强盗,他们俘虏了他并把他关在克塞德人的营地里。
“我上次看见他,看到他被砍掉了左手。老二也没了。”阿利克西欧斯皱着一张英俊的脸对阿塞提斯低声说道,“那群克塞德人可把他折腾的够呛,据说他一晚上要被叁个男人同时操屁股,现在还活着算是命大。”
二王子卢西亚斯,据说和那位“王国诗人”关系最好。所以他也被希达留斯王认为是最有威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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