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栀去桌边给裴沅祯沏了杯茶过来,问:“大人有何事?”
“无事, 只是路过此地,正好许久未见阿檀,过来看看。”裴沅祯不动声色说。
阿檀受宠若惊。
她这些日也听刘淳说了, 裴沅祯是京城来的大官, 比这里的官老爷还大。这样的大官阿檀连看一眼都要腿肚子打颤, 平日几乎都是脚挨着沈栀栀走的, 鲜少与裴沅祯有交集。
却不想, 他说正好路过,进来看她。
阿檀大眼睛望着裴沅祯, 紧张又羞涩。
裴沅祯问:“阿檀,你身上的伤好了?”
阿檀此前常被喝醉的爹爹打,身上留了许多伤。沈栀栀曾跟裴沅祯提了一嘴,他竟还记得。
沈栀栀诧异地看了眼裴沅祯,转头对阿檀小声道:“阿檀,大人问你话呢。”
阿檀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好、好了。”
说完,又匆忙补了句:“多谢大人。”
裴沅祯见她胆小,也没再问别的。他慢吞吞喝茶,视线不着痕迹落在沈栀栀那。
此时沈栀栀正在收拾箱子里的衣物,边收拾,嘴上边嘀咕:“这件送冰倩姐姐她应该会喜欢。”
他压下眼睫,又静默品了口茶。
这里的茶并没什么滋味,沈栀栀不爱喝茶,放在花厅的茶也只是备着解渴。
裴沅祯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
他原本只是饭后出来散步,经过沈栀栀的院子,便想进来看看。
可进来后,却又不知该如何了。
默了会,裴沅祯开口道:“我后日欲巡军营,你想不想去看看?”
“啊?”沈栀栀像是没听清,茫然转头。
裴沅祯重新说了遍:“我后日出门巡视螭虎军,你若想去看看我便带你。”
沈栀栀认真想了下:“阿焕哥是不是也在?”
裴沅祯心口一堵,看她不顺眼起来,这个时候都还想着她的“阿焕哥”。
他面无表情:“自然是在的。”
沈栀栀试探地问:“那奴婢可以见见阿焕哥吗?”
上次在酒楼时,她听阿焕哥说村里准备重新规划土地建屋舍。她家原先住在村尾,但这么多年空着没人住,担心旁人把地占了,便想问问阿焕哥能有什么法子帮她留着。
她问完,望着裴沅祯,希望他能答应。
裴沅瑾见她眼巴巴地,心下气不打一处来,但嘴上却不得不说道:“你想见就见,无需问我。你们是同乡,见面有何不可?”
“大人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裴沅祯斜眼:“你以为我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
“哪有?”沈栀栀高兴,立即拍马屁:“大人在奴婢心里胸怀宽广豁达大度心慈良善大人岂会是不讲理之人?”
虽然知道是她言不由衷的夸讚,但裴沅祯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心里那点郁闷渐渐消散。
酉时,尤冰倩从药房里出来。她捶了捶肩,见天色已擦黑,便问身旁的婢女:“师父呢?”
婢女道:“奴婢听说奚神医一整日都待在屋里,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尤冰倩往回走,婢女跟在一旁继续道:“小姐,适才沈姑娘送来了几套衣裳,说是送小姐的。都是新衣,回头小姐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尺寸些许偏差,奴婢给您修一修。”
尤冰倩点头。
婢女又道:“沈姑娘待小姐真好,裴大人赏她一箱子衣裳可都是好货,奴婢瞧了,沈姑娘选给小姐的可都是极好的料子。”
尤冰倩可有可无听着,心里却惦记着旁的事。
她突然停下来:“露秋,今天是什么日子?”
“日子?”露秋说:“今天腊月十四。”
闻言,尤冰倩立即转了个方向,吩咐:“你先去摆膳,我一会儿就回来。”
“哎,小姐去哪?”
尤冰倩径直来到奚白璋的院落,在门口叩了两下,没人应。
院内静悄悄,因雪才融化,到处一片湿漉苍凉,更显得奚白璋这小院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尤冰倩心疼。
今日是奚白璋亡妻忌日,想来,他又喝了一天酒。
果然,她推门进去时,一阵熏天的酒味扑面而来。
屋内黑漆漆也没点灯,尤冰倩就着昏暗光线走进去。
“师父?师父?”
她脚下不小心踢到个酒瓶,在屋内发出清亮的响声,尤冰倩自己吓得一跳。
视线往下扫了扫,才在酒瓶旁瞧见奚白璋抱着个匣子坐在地上睡着了。
她走到桌边,取火折子点了灯,然后又走回去把地上的瓶瓶罐罐都拾掇起来。
正要去扶奚白璋时,见他抱着匣子死死不放,嘴里还喃喃念了句“瑶娘。”
尤冰倩动作顿了顿,用力将他手里的匣子抽出,然后把他扶到榻上。
她出门去打了盆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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