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惊,连忙应声:“请随小的来。”
堂内其他客人皆是震惊,竟不想堂堂首辅也来看童子戏,还化名订了个雅间。
沈栀栀跟着裴沅祯一路往后院走,依旧穿过莲花池上的九曲游廊,然后来到阁楼雅间。
推开窗户,便可见莲池中央的凉亭。那里,正在上演童子戏。
阿檀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趴在窗边:“哇——真好看!”
刘淳也是第一次看童子戏,也跟着“哇”了声:“确实好看。”
两人坐在窗边矮凳上,沈栀栀也搬了个矮凳挨着他们坐,阮乌就在一旁挨着她。
尤冰倩不会跟他们挤,而是在另一边的软榻坐下。
奚神医对看什么童子戏不感兴趣,他只是见大家都出门了自己也出来凑个热闹。
此时,他坐在裴沅祯对面,边品茶,边聊天。
“你可真会耍弄人,搞个假的裴沅祯和沈栀栀。翌景和翁箐演得实在逼真,把我们骗得团团转。翁箐居然还以身子抱恙为由,从我这讹走这么大一根人参。”
“这么大啊。”奚白璋比划了下,满脸肉疼。
裴沅祯勾唇:“你难道没给她号脉吗?她身体里可没媚毒。”
“翁箐狡猾,我准备给她号脉,她次次拿身子不适搪塞我。”奚白璋说:“你也知道,女人家身子不适麻烦得很,我也没多想。”
裴沅祯品了口茶,视线清清浅浅落在窗边那抹浅紫身上,她伸长脖颈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结果你的身份在荆城暴露,她们第二天立马从州府消失了,连我的那根大人参也不见了。”
“唉!气煞我也!”
裴沅祯笑。
“不过话说回来,”奚白璋又道:“你突然在荆城出现,可把岱梁那些官员吓得不轻。荆城胜爷被抓,除了许知州外,岱梁上下许多人都跟他关系匪浅,兴许这会儿忙着到处找救命稻草呢。”
这些事裴沅祯当然知道,想必千里之外的京城也人心惶惶。毕竟牵一发动全身,朝堂上下有谁能清白干净?
他道:“任他们找,我倒要看看这种时候谁还能手眼通天。”
奚白璋问:“你一开始就想要动岱梁,所以早早把你的螭虎军调来了?”
裴沅祯点头:“在荷县,孟钦德跟我说起丈量田地之事,彼时就已经有此想法。”
“难怪,”奚白璋略微不满:“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们,怕走漏风声?”
裴沅祯没说话,静默喝茶。
他今日以散心的名义出门看戏,但并非全然得闲。没过多久,有官员径直找到了这里禀报庶务。
不找不行,那官员急得满头大汗,请罪道:“事关重大,下官不敢独自决断,还请大人恕罪。”
裴沅祯点头:“无碍,你且说说。”
这一说,便没法停下来了。
沈栀栀这边热闹看童子戏,而裴沅祯坐在桌边处理庶务。有人开头后,源源不断的官员过来请示。
荆城这些官员多年不务正业,如今裴沅祯一来,众人忙成陀螺。许多事办起来晕头转向又小心翼翼,生怕办不好就掉脑袋,因此芝麻大的事都得请示一二。
裴沅祯却格外有耐心,芝麻大的事也会听,听完还会给意见。
如此,忙碌忙碌,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眼看快到午时,准备用膳,侍卫又进来禀报说陈将军来了。
听到此人,裴沅祯顿了顿,不着痕迹朝沈栀栀那边看了眼。
他还记得那天她说的话——“我跟阿焕哥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她喜欢陈良焕,她想嫁他。
郝侍卫清楚内情,在裴沅祯沉默时,他小声建议道:“大人,可要换间屋子见陈将军?”
毕竟沈姑娘在这,若是她见到陈良焕说不准还得气一气大人。
“不必。”裴沅祯道:“让他进来。”
她既然喜欢,那就让她喜欢。
他尊重她便是。
因正赶在午时用膳之际,陈良焕禀报完事打算走,裴沅祯却开口把他留下来。
“陈将军近日辛苦,坐下,一同用膳。”
陈良焕受宠若惊,推却道:“谢大人,属下回去用。”
裴沅祯问:“陈将军还有事忙?”
“属下暂时没有。”
“既如此,那便坐下。”裴沅祯说:“你与沈栀栀乃同乡,难得相遇,不妨坐下叙叙旧,好解她思乡之情。”
裴沅祯突然这么大方,令沈栀栀诧异,她悄悄打量他神色。
裴沅祯似有所感,抬眼睇过去,恰巧捉住她眸子里还未来得及掩藏的欢喜。
他心口堵了堵,却还要问一句:“沈栀栀,你意下如何?”
他问:“沈栀栀, 你意下如何?”
沈栀栀怔了怔,仔细打量裴沅祯面色,见他似乎并无怒意, 且一副乐于成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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