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苍没有杀了太簇。
并不是因为他还念着什么旧情。而是直接将其杀了,未免太过便宜对方。
他只是在太簇体内注入了赤炎之火,这是火神祝融的坐骑赤炎兽身上最为精纯之火,无药可解。火毒每半年发作一次,每次发作时,太簇体内的水分都会逐渐被烧干,变作一具不死的骷髅。整整七日才能恢复原样。
如此循环往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还在太簇身上设下了一道禁制,不得出现在樱招身边百里之内。若要强行出现,赤炎之火会立马发作,将他烧成一具行走的骷髅。
这算是斩苍的一点小小的心机。虽然他死之后,樱招不会再记得他,也不会记得这番恩恩怨怨,更不会记得究竟是谁将他们害成这样……也许她还会再喜欢上别人,但这人绝不能是太簇。
樱招喜欢相貌好看的,总不会瞎了眼喜欢上一具骷髅。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樱招永远都不要喜欢上别人。
他就是,这么小气。
通过搜太簇的魂,他得知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元老院那群老匹夫。
从前斩苍觉得他们都是一群不堪大用的纸糊小人,困在氏族的高墙里坐着千秋大梦。朝堂上那些叫板不过是几句虚张声势的犬吠,却没料想他们真的敢。
筹谋这么多年,也真的辛苦他们了。
悬挂在厌火魔宫魔尊王位上的宴月刀鸣叫着穿破虚空,直奔斩苍而来。这把刀,虽是他的法器,但他极少用。因为出鞘便要见血,而这么多年来需要他亲自出手的机会并不多。
现如今这把刀应当是饿坏了。
当夜,喂了刀的元老院众有三位。以禹宗主为首,一个一个被斩苍斩落了头颅。正如多年以前,他只身闯入厌火魔宫提出要当魔尊一般,这次他依旧是孑然一身。
不算欺负他们。
在当上魔尊之前,他当过画师。自诩是个文雅人,讲究先礼后兵,亦不欲滥杀无辜,找上门之前更是给足了讯号。那柄长刀被他漫不经心地拎在手里,千重结界架在身前也挡不住他分毫。
愿赌服输,这次是他棋差一招,魔族以后的命运,总得交还到他们自己手上。至于元老院其他魔族,他们有他们的未竟之事,他管不着,亦不想再管。
陪葬品他不要多了,只要罪魁祸首的首级而已。
魔族四处烟火弥漫,地丘一族的千年洞府燃起了熊熊烈火,豢养在院中嗜血的罗罗鸟被烧了个精光,还有那一具具可以容纳心魔的陶土,也被斩苍一力销毁。
临走时廊柱底下突然冒出个三岁女娃,瞧着是个半魔。女娃盯着他染血的刀尖看了许久,突然蹭蹭地在回廊上跑了几步,跑到一间上了禁制的房门口停下,又扭过头来看他。
“母亲。”她张嘴叫了一声,一脸焦急。
她母亲被关在这里吗?
斩苍上前几步,将禁制解开。看着四周快要逼近的烈火,想了想,唤来一名魔族战将,示意他将那女娃与母亲送到安全之处,才抬脚去往祭司殿。
凛冽的寒气冻得土都是硬的,雪片终于飘落下来,斩苍瞬行至祭司殿门口,正打算进去,却在下一瞬调转了方向,直奔琅琊台。
樱招体内的心魔醒了,她将守在床边的那个斩苍一剑挥开,在心魔的驱使下朝着琅琊台而去。
那里,元老院早已隐秘设下了聚魂阵。被斩苍杀了几个主谋无所谓,剩下的魔族们依旧会延续他们的意志,将斩苍的魂聚齐,以求多年以后造出能继承他全部力量的傀儡。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即使拼个玉石俱焚,他们也不会率先收手。况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后来的事情,便是世人所熟知的那般,苍梧山剑修樱招,将魔尊斩苍击杀在了琅琊台。从此魔族群魔无首,四处战火不止,怨气冲天。这股怨气又饲养了大批魔族,靠吸食怨气为生的元老院势力愈发强盛。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日在琅琊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根本没有所谓的大战,被心魔支配的樱招唤不出刑天来,使用的只是一柄普通的佩剑。
斩苍被樱招一剑穿心时,未作丝毫抵抗。恰如此前在厌火魔宫,他被樱招驱使着飞刃穿胸一般,不仅没有抵抗,他还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夸赞了一句,做得好。
参柳守在魔域与中土的交界处,以防大批魔族突然攻过来。
而樱招是在此时醒来的。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与斩苍胸前的无法愈合的大洞,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是她……做的吗?她将斩苍伤成了这样?
嘴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抬眼时,樱招满眼的不敢置信。
像是读懂了她心中的惊惧,斩苍笑了笑,然后安慰道:“不是你,别害怕。”
眼泪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流的,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了,朦胧着双眼扑过去,将他揽在怀里,声音强作镇定,却依旧被寒气冻得发颤:“怎么会没办法愈合?不是什么都伤不到你吗?”
托住他身躯的手也像是要被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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