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樱招从出现在他面前起,就一直在蚕食着他的底线。前尘种种暂且不提,她今日所作所为简直在给他递上把柄。
用此种雕虫小技窥视魔尊,这当然违反了他对她的告诫。
这样大的把柄简直可以让他毫无顾忌地将她变成一个只供他享乐的玩物。
永永远远地被他所困。
所以他很困惑,她究竟是怎样才能安稳活到现在的。
魔尊语气中难得的温情却让樱招怔住,她裹紧了身上的被褥在床上盘腿坐好,脖子以下硬是捂得严严实实:“修士,不都是在刀口舔血吗?如果需要事先得知不危险才去做,那谈何进阶?”
一番理论差点将斩苍绕进去,他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把偷窥男子沐浴说得这般大义凛然……樱招,你是我见过的脸皮最厚的修士。”
一提到这件事,她就开始发虚,把头埋得低低的,甚至还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后脑勺。
斩苍却没就此放过她,而是直接问道:“你说你想看我,看了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
“还是说,你想我对你做什么?”这句话,他问得很轻,似耳语。
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跳,樱招定定地看向斩苍,想从他脸上看见类似于“调笑”的表情,没有看见。
他从来都不会摆出那种纨绔子一般的表情。
“我,就是想和你亲近一点。”
“你一届修士,和我一个魔谈亲近?”他嘴角的笑容怎么有种自嘲的意味。
“接下来呢?”他问,“我和你亲近之后,你可愿意留在魔域?”
他此时又变成了讲究礼节的魔尊,在好心地询问她的选择,他甚至头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伸手抚摩了一下她的侧脸,面带柔情。
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承认,自己内心当中潜藏着一丝害怕失去的情绪,因此他必须在真正得到之前,阻止樱招继续这样肆无忌惮下去。
她必须惧怕他,像所有人都惧怕他一般,离他远一点。
只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尽职尽责地当好一个宠物,安稳地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不然,他会失控。
那只好不容易触碰上来的手,却让樱招的脸颊不自觉泛起了寒意。
掀开的窗户在她身后咯咯作响,像人受到惊吓时骨头发出的声音。月亮隐入云层,院内清辉消弭,樱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斩苍时,他便是这样,浑身散发出的威压令人胆寒。
溃逃的心跳瞬间回笼,她稍稍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指。
斩苍顺势将手收回去,压下心底那股奇异的不悦,挑着眉等着她的回答。
樱招答不上来。
她当然是不愿意留在魔域的,魔域多可怕啊,危机四伏,成日见不到太阳。下黑雨时还有可能魔气入体,生出心魔。
这几日,斩苍听着她没话找话,说得最多的便是她在中土游历时的际遇与风光。一桩桩一件件从她嘴里描述出来,悬河泻水般生动。
向往自由之人,从不会在一处地方停留太久。
她口中的任何人,与她都只有短暂的相会,虽有过朝露般闪闪发亮的过往,但不多时便各奔东西,再不相见。有些人在她口中,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
除了苍梧山的众人,她的师傅、师姐。
还有,师兄。
一个叫参柳的家伙。
另外一个她提得很少。
“我要回师门的。”最终,樱招这样说道。
像是终于听到了料想中的答案,斩苍点点头,站起身来,目光越过她的头顶,在窗外漫无目的地飘荡了一会儿,又落回她的脸上:“樱招,别靠我太近了,如果我真对你起了什么心思,对你来说反倒是坏事。”
他看她的表情再没有任何情绪,眼神当中亦无任何波动。
捕虫网成功被他钻出了一道破口,他却丝毫没有冲破束缚的喜悦。就像窗外飞舞的萤火虫,怎么飞都飞不出这座庭院。
“你不会愿意有这么一天。”他撇过眼不再看她,转身朝着屏风后走去。
脚步却越来越沉。
樱招低垂着脑袋,在榻上沉默了很久,才裹紧被子躺下。
摸了摸藏在被褥下光裸的身子,腿间濡湿已经干透了。被强行打断的情欲再也接不上来,她翻过身,对着屏风投去又惧又恨的一瞥。
爽到一半了,结果那死魔头跑过来吓她!
她好恨!
夜里,樱招睡得不太安稳,呼吸断断续续,有些喘不上气来。
床帐中的斩苍也没有任何睡意,眼睛盯着素色的帷幔,耳朵却一直留意着樱招的动静。她的境界似乎产生了波动,气息凌乱。
他想起自己刚踏入房门时,她一张小脸被薄被闷得通红,身上的香味不知为何,比平时要浓郁。这会儿安静下来,却像是被魇住了。
难不成真的是生了什么病,再加上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境界不稳?
人怎么会这么脆弱?
咯吱作响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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