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珠子,里面像是装着一整片星河。
贺兰宵当她徒弟这两年,她极少碰到必须让刑天出鞘的危急情况,因此剑穗上那颗珠子,除了第一次她朝他拔剑,后来他都没仔细观察过。
他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
如果眼前的天空不是一片不详的血色,身后没有熊熊火焰在燃烧,倒真像坐在山谷中看风景一般悠然。
樱招将腿盘起,手肘撑住下巴,眺望着山谷尽头火红的枫叶,感叹道:“说不定,等不到你落到魔族手中,就得让你交待在这里了。”
这种撇脚的玩笑却让贺兰宵笑出声来,他悄悄朝她坐近了一点,望着她映照着火红血光的眸子,笑着说道:“那你可要好好地活下去。”
“你放心,不就是独活嘛,反正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咯!”樱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转过头来看向他。
贺兰宵却只是看着她笑,也没再变着法子提醒她要分清楚他和斩苍。
心头的焦躁突然被安抚,她深吸一口气,认真问道:“你真的从未去过魔域吗?”
“没有。”
“你们魔族的逻辑真的很奇怪,”樱招分析道,“既然要派兵监视你,那为何不放到魔域去养?在眼皮底下看着,不是更好吗?现在弄得你不想当魔只想当人,除非……”
“除非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因为无论我的想法是什么,到最后都不会被保留下来。”贺兰宵接过话头。
“的确很有可能是这样,可还是没法解释为什么不把你接回魔域去,”樱招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这片血枫林八成是为了阻止你而设的。”
眼前的天空仍是一片血色,云朵像腐肉,一团一团铺开。身后火焰燃烧的哔剥声与焦臭味一起侵袭着五感。樱招有些反胃。
“你坐过来点吧,这味道太难闻了。”她突然命令道。
贺兰宵怔了怔,才又往她那边挪了一点,慢慢贴近。樱招嫌他磨叽,直接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埋首在他怀中深深嗅了一口,直到那股沁人木香钻进肺腑,她才抬起头来。
却冷不防被他一把搂住,双臂紧紧地抱上来。她只能继续埋首在他怀中不动弹。
真是令人上瘾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应当要头疼,却越闻越清醒。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瞪圆了眼睛连续闻了几口,突然想起来他身上的味道究竟熟悉在哪里。
樱招一把将他推开,顾不得去安抚他一脸错愕的神情,她先问道:“你知道扶桑树吗?”
“知道,”他揽在她肩上的手依旧没有放下来,甚至又将她拉近了一点,“扶桑树,连接叁界,太阳栖息之地,光明诞生之处。”
“那是扶桑神树,”樱招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越来越快,“世人只知有扶桑神树,但嫌少有人知道,魔域还有一株扶桑魔树。那棵树,我曾经见过,刚好在刑天出世之地不远。”
那株扶桑魔树,简直犹如传说中可供十个太阳栖息的扶桑神树的双生子一般,顶天立地,硕大无朋。枝干遮天蔽日、横贯天地,浩瀚的树身扎进泥土里,像是要把整个魔域踩在脚下。
更重要的是——
“你身上的魔气,和那株扶桑魔树味道一模一样!”樱招惊呼道。
贺兰宵不会向她反问什么“你确定”之类的话,他顺着她的思路思索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所以假如我和那株树有什么关系,魔族那些人必定不想让我接近它。”
“不止如此,”樱招回忆起自己师傅曾形容过的斩苍——一出世便让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强到逆天,但力量不知从何而来,“如若你真的是斩苍,那恐怕整个魔域都是你的力量源泉。他们害怕你,所以绝对不能让你回到魔域。”
但这一切在得到验证之前,也只是猜测而已。
而且,若他真的是斩苍,等到他恢复了记忆,还不一定怎么对她呢。
“我若真是斩苍,你会比现在要喜欢我吗?”贺兰宵有些自嘲地问道。
樱招愣了半晌,才答道:“应当不会吧,我不是都把他……杀了吗?”
虽然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什么方式杀的,而且她的记忆莫名其妙被抽走了。但以现在的她来说,她更舍不得的人,是贺兰宵。
“再休息一下吧,”贺兰宵将她重新摁到怀里,“我替你守着。”
说再多也没有用,怎么样都得先走出去。
樱招没再说话,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可是她看了太久的血枫林,现下她一闭上眼,眼眶里都是血色。
受不了,她要看点漂亮东西洗洗眼睛。
她又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将插在一旁的刑天横在腿上,冲着贺兰宵说道:“给你看个好东西吧。”
“什么好东西?”他很配合地问道。
樱招却神神秘秘地一笑,将剑柄上的剑穗摘下,拎着那根剑穗在眼前晃了晃。也不知施了个什么术法,那颗闪烁着漂亮星光的宝珠,顿时变得光华璀璨。
一颗一颗星星缓缓从中流泻而出,直到将脚下的山谷填平,铺成一条如梦似幻的星河。沐浴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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