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月猜到了,周行训会为流仙锦的事过来。虽然周行训这人做事喜欢由着性子胡来,但是他起码有个好处听劝。卢皎月在把后宫封号品级混乱可能带来的一系列衍生问题和周行训认真又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他总算能记得在封夫人九嫔这种一二品的后宫妃嫔之前和卢皎月商量一下。可封妃封嫔这种事还勉强算是皇后的职责范围内,但周行训给自己喜欢的妃嫔赏赐,就算是卢皎月也没法插手。他本人又经常被心头好哄哄就松口,隔三差五就会赏下一堆违制的东西。但是好在还知道找人扫尾。见了卢皎月后,他就开门见山说了这次的事,“先前蜀国进献的那匹流仙锦,魏美人今日同朕讨要,朕允了。”周行训在长乐宫一向不见外,或者说整个皇宫就没有能让他见外的地方。这会儿说着话,人已经自觉走到往内殿走,也不用人招呼,一边抬脚勾着凳子往外拖,一边就手捞起一边的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大概是一路走过来口渴,他这会儿直接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肉眼可见地眼前一亮。他干脆没放下手里的壶,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就这么一手拎着壶往杯子里倒,另一只手拿着杯子接,等倒满了就抬手一饮而尽。看动作还挺潇洒的,如果忽略那壶里的不是酒,而是糖水这一点。是的,糖水。那种程度的加糖量,完全称不上“果茶”了,只能叫“糖水”。卢皎月看得心情微妙,还隐隐有点牙疼。不管看多少次都没法理解,那里面完全是致死量的糖吧虽然卢皎月替人齁得慌,但是周行训本人明显接受良好,一壶的糖水没一会儿就被他喝了个见底,他使劲倒了两下,见确实是再没有了,这才遗憾地放下了。抬头就对上卢皎月那复杂的眼神。周行训愣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不确定地问“很麻烦吗”卢皎月还没回神,不由地“嗯”了声。“流仙锦。”周行训解释,又接着,“一匹布料而已,朕觉得没什么,皇后要是觉得有问题,我可以让她拿回来。”卢皎月“”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很显然,周行训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甚至还很理直气壮,大有“下一秒就命人去让魏美人把东西送还”的意思在。卢皎月深吸口气,觉得试图共情周行训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倒也不必。”一匹流仙锦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不妨碍卢皎月借题发挥,尝试把剧情往正轨上推,她拐弯抹角地提醒,“只是陛下最近在鸾羽阁呆得有些久了。这次江州进献的美人甚多,陛下就没有别的可心的”快去看看你的女主啊周行训有些意外。皇后以前可不怎么管这些事,更别提劝他不要在哪个宫中呆得过久。他狐疑地看向卢皎月。难不成真的不高兴了就因为一匹布卢皎月被周行训看得有点心虚。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虽然周行训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过得很粗糙的样子,但是他不管是观察力还是敏锐程度都是ax级别的。这人作为皇帝确实不算合格,但是没有蠢人能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上。卢皎月还试图补救,却见周行训迟疑了一下,开口“我那应该还有不少好料子,都是从前赵的府库搜出来的、史老贼攒的家底,皇后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便挑。”卢皎月松了口气看来他没发现。她也没跟周行训客气,“妾谢过陛下。”周行训是个惹祸头子没错,但是这人当上司有个好处,他够大方“加班”一定给“加班费”,还是超规格的程度。这种人当老板,怎么看都是标准线以上。周行训也松了口气。看起来没生气的样子。于是这事就这么揭过了。只是周行训并没有对卢皎月“去找别的美人”的提议表示赞同,而是道“一连几日的舞也看腻了,朕听刘通说东市这几日有马球赛、很是热闹,皇后要一起看看吗”卢皎月轻飘飘地瞥了眼周行训身后跟着的内侍,后者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刘通简直欲哭无泪。祖宗唉,这时候能别提小的的名吗卢皎月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听见人名被提起,下意识看过去一眼而已。她不至于觉得“皇帝被奸佞蒙蔽”、“被小人带坏”什么的,这种身边伺候的人从头到尾就一个职责而已让主子舒心。就周行训那性子,他用得着别人带不带歪别人就不错了。卢皎月一板一眼地回“谢陛下好意。只是妾宫务繁忙,恐怕不便离开。”卢皎月的语气很平,但是周行训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的样子,比如说“宫务为什么繁忙”。不过周行训在这上面一向属于“有点自觉但不多”的程度。他多看了两眼卢皎月,没从那张漂亮但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就战术性地抬杯喝了口水。喝了个空。
刚才一壶果茶都被他喝完了。周行训讪讪地放下杯子,试图给自己找补“朕忘了,皇后不喜欢凑这些热闹。”卢皎月虽然不喜欢,但是听见自己加班的时候老板放假,我也是会生气的。周行训试探“先前安吴的进献里有两颗东珠,朕给皇后送过来”卢皎月“”他也就会这一招了送东西。卢皎月“不必了,陛下好意妾心领了。只是陛下赏赐还是暂留罢,崔安抚使此次出使蜀国有功,陛下还未赐赏。”提起这个来,周行训脸色就臭了。他行军打仗或许是本行,但是论玩心眼子,还是玩不过那些历经前梁前赵、等周行训入长安后又飞快降雍的“真三朝元老”。一开始涉政事的时候被坑过好几回,甚至隔了挺久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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