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这辈子会有第二次机会摸狮子王的头。
但想到这是用之前的担惊受怕泪流满面换来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对方只是开了个不明轻重的玩笑,原本是没有恶意的,而且马上就道歉了。
“……”就算我不愿意原谅,表面上也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对方的道歉。
我可以“原谅”,就像“现实世界”的妈妈控制不住脾气,对我无端发泄一通之后,气消了,再向我低声道歉一样。我的不满不能超过叁句,我的脸色不能太差,我要见好就收,不能穷追猛打,否则她又会重新生气,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偶尔,妈妈会感激地说我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宽广,一次次包容她控制不住的脾气。
我笑笑不说话,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大海,我是个不会讲话的沙包,把她的每一次伤害都揉成沙子,落进心里。我不是蚌壳,那些沙子变不成珍珠,它们沉淀成黑色的泥土,覆盖在我的心上,盖住旧的伤口。
我不是擅长原谅,我原谅是因为选择原谅对所有人都好。
真好,第二天醒来,看到的是妈妈的笑脸,我也会跟着笑。
如果她哭,我会难过,会不知所措。
如果她怒,我会害怕,会说不出话。
她有喜怒哀乐,我不能有。
她希望我一直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勤奋努力,善良温和,她不希望看到我有负面的情感。
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那种充满美好的人,我也想生气,也想颓废,也想消极,也想放纵。
我有很多很多不好的东西,我没法把虫蛀的部分挖掉,我把它们藏起来,只为了和妈妈幸福地相依为命。
对,幸福,我和妈妈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如此亲密,许多话刚开个头,就能会心地领悟到下半句。我们一起笑,一起谈论电视剧或者新闻的内容,发表感想。她会努力给我做好吃的饭菜,买来好吃的点心,我们一起满足地吃下去。不能吃太多,她不希望我变胖,这点和基裘一样。
如果她没有悲伤和愤怒就好了,我们会过得很幸福,比世上绝大部分人更幸福。赚的钱虽然不多,节省一些,日子也过得去。
到头来,我和她一样,只想拥有好的部分,不想接受不好的部分——哪有这种好事。
要获得糖果,就必须品尝疼痛,除非戒掉,但是我戒不掉。
我发觉我其实是个空洞,欲望深重,渴求填满,就像不知道还能装多少东西的游戏背包,一股脑地填入,填入,怎么也填不满。
999的上限是个好东西,让我维持住底线,保有理智。
我喜欢这个数字,仿佛能看到圆满。
是的,没有真正的圆满,没有真正的完美,我要接受,我要原谅,我要放下,我要遗忘,我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完美,这是病态的,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应该识相,我应该感激。
席巴有优秀的长子,有前途光明的继承人,有擅长科技的二儿子,他们各有所长,性格也没有我这样敏感麻烦,他没必要对装饰用的娃娃施以太多的关心。排在第一个出生是我最大的幸运,当孩子变多,我一定是最被忽视的那一个,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
愿意宽慰我,主动让我摸头,这是多么奢侈,多么惹人羡慕的事情。
你明白吗,默尔丝?
你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快点,不要让他扫兴,不要让他失望,否则他再也不会向你伸手,他没那么多闲心理会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矫情。
狮子王蓬松的鬃毛像棉花糖,松松软软的,手感有点糙,我很想建议他用护发素改善一下……不,别要求太多,他不是你的宠物,不保证手感,你知道重要的是他的表态。
抚了两下鬃毛,我收回手。
“这次任务,真的没有失败吗?”我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恩,没有失败,你做得很成功,默尔。”席巴肯定道。
真的没有失败吗?席巴你不知道,在同人界,能力设定为不死的超多啊,砍头不会死,捏碎了心脏也不会死。
不好,又开始想太多了。
“这次确实是我做过头了,你来决定,怎么原谅我。”席巴语气温和。
“以后……可以不要再开那种玩笑吗?”
那个玩笑勾起了我太多不好的回忆。“现实世界”我永远差那么一点,到达不了完美的100分,不管怎么小心翼翼,反复检查,都会产生错漏,缺了1分,变成99,充满遗憾的数字,我的上限。
我也想拿第一名,但我最好的成绩是第叁,连第二都不是。
我没有格外出众的科目,我很平均,当班级测验结果一片不佳,老师说,班上只有几个人全部科目及格,然后点到我的名字,我站起来,同学们纷纷看我,最初我有点不好意思,稍后则是骄傲填满了胸腔,我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和妈妈分享,那是我学生时代屈指可数的光荣时刻。
有人说,教育是一个筛子,将学生分层,越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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