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太阳,地上绿树。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酷拉皮卡失了魂一般地昂起头。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片森林,夜幕降临,祭典开始,他和族人们在燃起的篝火前,一起吟诵祈祷词,进行祈愿。然后,长老照例发表孩子们都不爱听的长篇大论,其实大人们也希望他能够把话说得简短一些吧?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容易絮絮叨叨,长老是个老顽固。……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火红眼。篝火燃烧的颜色是火红眼的颜色,火光开始缩小,最后凝聚在酷拉皮卡的双眼之中。像是刚刚从溺水中挣脱,汗珠从下巴滑落,酷拉皮卡忽然深吸一口气,神色狂乱地看向仰躺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瞳孔艳丽如火的默尔丝。火红眼。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火红眼。和酷拉皮卡眼眶中的火红眼是一样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酷拉皮卡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脏沉重的鼓动声,似乎还有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幻觉般地感到两眼胀痛,好像正在被充气的气球,即将膨胀出眼眶,于是他抬起双手,用手掌按住了眼睛。掌心的温度比眼睛低一些,再次深呼吸几次,他略微冷静下来,便察觉到了某种异样。摊开双手,酷拉皮卡看到自己满手鲜血,一直缠绕在右手上的锁链则消失不见。酷拉皮卡的意识被扯回他第一次“杀人”的那个月夜。严格意义上,窝金并不是他动手杀死的,而是窝金自寻死路,故意违反酷拉皮卡定下的制约,才会被锁链破坏心脏。宁死也不出卖同伴的蜘蛛,宁死也要拯救同伴的蜘蛛……就是这些蜘蛛屠戮了整个窟卢塔族。该死。为什么他们不是彻头彻尾的禽兽。酷拉皮卡感到胃部一阵恶心,视野摇晃片刻,他再看向自己的双手,那里没有血,只有些许汗水,润湿了掌心。缠绕于右手的锁链也还在,泛着金属的冷光。……太好了。酷拉皮卡终于感到些许放松。最开始,从无到有,想要具现化特定物品十分困难,需要大量想象与长期练习,但只要成功将物品具现化一次,之后就会像呼吸般自然地收放自如。不需要额外的集中力,酷拉皮卡能够一直将具现化的锁链缠绕在右手上,将其伪装成真正的锁链,混淆视听,令敌人无法确定他究竟是具现化系或是cao作系。为此,除非是特殊情况,酷拉皮卡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具现化锁链的状态,洗澡、睡觉时也不例外,和默尔丝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如果具现化的锁链消失,就说明他的状态出了极大问题。幸好没有。“……默尔丝。”酷拉皮卡极少叫她的名字,总是用“你”代替。虽然酷拉皮卡此刻依旧认为默尔丝无论怎么死,都属于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默尔丝现在……的样子,无疑是他亲手造成的。而且,有诸多新的疑问,默尔丝尚未解答。……她还不能死。心脏停止跳动后的10分钟内能够抢救过来。酷拉皮卡知道如何做心肺复苏,他朝默尔丝伸出手,在碰到默尔丝的胸口之前,默尔丝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攀住他的肩膀,柔韧的枝条迅速攀爬生长,缠绕住他,一直覆盖到他的嘴唇。接吻中的两人都睁着眼睛,相同的火红瞳孔,不相同的情绪。“……”默尔丝终于退开,舔掉溢出嘴角的鲜血——酷拉皮卡咬破了她的舌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开玩笑的。如果可以选择,默尔丝还是希望选个体面的死法。简而言之,她不过是装死,因为她想给酷拉皮卡一个“惊喜”,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隐藏事件”。“你究竟……”“我当然是你亲爱的仇人。”默尔丝仍然挽着酷拉皮卡的脖子,微笑注视着酷拉皮卡的火红眼,稍后,她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哦!不小心把火红眼暴露了呢。”“你为什么有火红眼。”酷拉皮卡冷声质问她。“有或者没有,有区别吗?”默尔丝反问。是啊,火红眼只能证明她拥有窟卢塔族的血脉,无法抹消她参与灭族的事实。无论她是否有火红眼,她都是酷拉皮卡的复仇对象。但区别还是有的。“你在杀死自己同族人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酷拉皮卡也曾经问过窝金相似的问题。【“你在杀害无辜者的时候,到底会想些什么?有什么感受。”】那时的窝金回答:“毫无感觉。”此时的默尔丝回答:“嗯,作为拥有火红眼的‘同类’,我稍微考虑过如何阻止悲剧。结论是……”后面的话就不必说了,五年前,默尔丝已经用行动表达了她的结论。“别和我扯什么‘命运’。”酷拉皮卡难得的主动靠近默尔丝,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火红眼是静静燃烧的火焰,在阴影里发着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蝴蝶效应一旦开始,未来必将出现不可预估的变化,绝非人力能够扭转。也就是说,‘变化’是确定的,‘未来’可以更改。”“我成为‘幸存者’,是你的选择。”“窟卢塔族灭族,也是你的选择。”酷拉皮卡双手捧住默尔丝的脸颊,拇指分别压在默尔丝的眼睛下方,其他手指枕在默尔丝的耳后,像是捧起一颗头颅。“是吗?”默尔丝微微笑了,“再仔细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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