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房间里,英雄忙碌于夜深时寂寥的间隙,他整理行囊,预备隔日的替换衣物。
过于安静的氛围不同寻常,房间蔬果剩余些许,润喉的牛奶待在木杯边沿摇晃。
倾倒饮品的玻璃瓶被搁置桌面,锻炼结实的手臂抬起,于是年轻男性的唇边多出奶沫。
这难得的独处令英雄感到舒适放松,室内没有灯照,看不清的昏暗。
微弱光亮的蜡烛持续燃烧,绕成结的烛芯折弯身躯,掉出焦黑的碎渣,油脂泻流在窄细的底盘。
“”
黑夜里,窗帘迎合冷清的风荡起,遮光布料叠合一层又一层,举起来再低伏下去,波浪似的显摆这静谧里活跃。
幻影的雾聚拢又扩散,悄无声息。
寒凉的风掠过青年侧脸的疤痕,他待在桌旁,脑袋什么都没在想,纹丝不动。
这是恒久以来英雄独享的习惯。
宛如待命的机械重返无人的制造厂,填充机油和修整状态。
白昼的光芒都被无尽的安稳收纳,昏暗的密闭空间适合放松。
光融入暗,与黑暗相处,光影密不可分。
初阳的生机勃勃,叶片滴沥的雨露,沉淀灰雾呼出跳脱的星辰,都抵不过缓慢扩大的、懵懂怔然的空白。
英雄想起那具没有任何感情的帝国兵器。
它等待着被书写新的指令,遵从输入的指示,完成执行杀敌的任务。
铁块零件四分五裂,被他的巨剑毫不拖泥带水地砍断,倒塌在看不见炊烟的废墟。
人为制造的工具,解决争端的武器,如木偶般根据丝线的反馈行动。
它们忠实地执行,不会觉得恐惧,一板一眼地和敌方战斗,倒下无数,再被回收重造。
青年的手心覆盖在胸膛,感受搏动的温热。
陌生而熟悉,抽离外壳的红艳肉块,藏在里面的是属于人类的心脏。
必须完成值得的、有意义的人生,否则区别自己和破铜烂铁会非常困难。
英雄这么想道。
虽然他的确是人类,可是他意识到他不能被称为合格的人类。他不符合根据知识经验制定的规范铁律。
透风衣物被撩开,裸露的麦色躯体,伤痕斑驳不一。这些象征杀戮与厮杀的痕迹,仿佛在提醒那份秘而不宣的罪恶。
然而,伤疤残留的疼痛感无比现实,鲜活地提醒着他的存在。撇除价值的实现以外,少数能让他感受到的刺激。
活着的感受。
透过这份贪恋渴战的冲动来获取的快意。
他不止一次想过追寻这份本能的欲望源泉——永不休止的杀戮、战斗;无止境的爱欲、放荡。
耽溺堕落到毁灭的峰顶。抛弃所有原则,堕入阿鼻地狱,永受苦难。痛彻骨髓,苦切肝心。
披着羊皮的狼,吃得满口血腥,他停顿地自视脏污的自己,愤怒地扭头猎杀大啖猛兽的肉。
转而保护羊群的狼,企图抵偿寥寥数笔罪行,可是他吃掉的羊群无法复生,已经葬身狼腹。
不论是从前或现今,本性都没有改变,只有恍如颈圈的原则约束着肆意渴望。
成为英雄,拯救世界,完成人生的意义。
这是他追寻的理想道路。
“我会继续走下去,不管什么都无法阻止。”
回荡在昏暗房间的是无声的坚定。
本能地驱使他行动,湛蓝的虹膜闪烁亮光,被誉为英雄的年轻男子去到床铺旁。
歇息沉睡的男人藉由传送魔法占据英雄的床铺。
“应该是嫌隔壁的床铺不够柔软,甚至还不暖和。”
样貌如同少年的英雄陷入沉思,试图找出合理的解释。
对于英雄和年龄成谜的年长男人的秘密复杂关系来说,这般举动已然司空见惯。
爱梅特赛尔克,作为原生种无影的敌人,自顾自说着英雄棘手又没办法,提议拂晓和无影双方增进了解,缔结合作关系。
“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也不过还是你死我活而已。”
眼角带笑的细纹皱起,年长男人露出似是而非的隐晦神情,扯起暗色的红润唇角。
“那些只有古老之人知晓的知识,我会毫无保留地教导给你们,直到为了终将到来的选择做准备。”
年轻男性被注视时有种遭到审视的猎物的感觉,他警惕地皱起眉。
“还是要防备他算计我,或者暗中使绊子。”
让英雄感到茫然无措的是,原生种无影爱梅特赛尔克的长相气质,好像他梦中的理想情人站在他面前对他勾起手指。
年长男人仿佛裹了一抹暗红的娇艳唇色,挑染的精致发型,以及幽邃深沉的眼影轮廓。厚实健壮胸膛前的红巾,勾勒窄健腰身的长袍,围绕脖颈的白洁毛领。
他望着望着,景象天旋地转,脚步也虚浮不稳。他似乎莫名地神志不清,游魂般心不在蔫,脑海里都是爱梅特赛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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