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漩涡成了暗流,灵魂沉沉浮浮,神智也被卷了进去。
“晏兮。”低沉的男音仿佛看不见的手,一把抓住溺水的他。
晏兮如同溺水的人终于上了岸,他呼出一口气,眼神终于渐渐清明。
他的记忆太重,重到难以承受。他麻木的回避着,但是只要触及,便如同跌下万丈深渊,瞬间便是粉身碎骨。
一次回忆触动一次生si,他反反复复轮回着,成了没有魂的野鬼,游荡在这山谷中,早就不记得自己是谁。
“晏兮。”站在燕燕于飞楼的窗边,赫哲的声音叹息一般低低响起,他看着远处依然灯光灿烂的退思阁问道:“你决定了吗?如果——”
“不。”晏兮抬头去看赫哲,眼睛中再不复迷茫:“我们走。”
这里是他的牢笼,他的梦魇,也是,他的宿命。
他明白自己是逃不开的,他只是再去看一眼梦外的那个世界,再看一眼……那人。
就算只是这样,那也是好的。
赫哲一把抱起晏兮,踏着窗棂猛然跃入夜se之中。晏兮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听着耳边北风荡荡。赫哲加快脚程,身如残影般向退思阁的方向去了。
月儿西升,粼粼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那本摊开的《药谷札记》上面。
上书,大昭九年三月初三,药王晏兮独身出谷。
兮留:不日曰归,切莫忧心。
在这行札记之上,还有一条。或许是研墨太g,或许是毫锋未润。写的一派横七竖八杂草丛生。
大昭九年二月二十三。碧血蛊之毒,狼阏族。阿史那?赫哲,穆沙佩佩。
兮曰:因西苑修缮,阿史那?赫哲暂代纸鸢之职以充药资。
除此之外,这条下面还几笔g了个畜生,笔法潦草,看不出是狼是狗。
燕燕于飞楼的门“吱”一声开了,风儿吹入楼台,打的那本札记哗哗作响。
纸鸢缓步走到桌前,拾起这本册子,翻了几页后停住。片刻后,却只是叹了口气,把它放回书架上,吹灭了烛台上的蜡,出去了。
镜潭。
一线浅浅的新月初升,时间渐渐接近酉时。穆沙佩佩隐在一丛山石后,不停地往手掌上哈着气,他眼睛不自觉地往燕燕于飞楼的方向望去。
燕燕于飞楼高三层,又坐落于水台之上。即使是在相隔甚远的退思阁一带,也可以看得清样貌。整个楼内已经全部熄了灯,但可能是墙炉还烧着的原因,窗口微微透出些昏h。
不知道少主是否真的能把晏谷主带来。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穆沙佩佩脑海中依然生动地g勒出晏兮的形象。
一张笑脸,却带着疏离。
终究不是一路人吧。
穆沙佩佩无聊地往行李上一坐,从怀里掏出几枚蜜饯,轻轻一抛,张嘴接住。
“谁准你坐我箱子上的?”
“咳咳咳咳咳!”
凭空出现的声音着实把穆沙佩佩吓了一跳,一颗蜜饯滑入喉咙,瞬间卡住。他si命地拍着x口,一张脸涨得通红。
“呃——”晏兮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对赫哲说:“你属下好像卡住了。”
穆沙佩佩被呛得目眦尽裂,他转过头,看见自己老大抱着晏谷主正停在他身后的假山上。
晏兮看到穆沙佩佩满脸的狰狞,忙道:“快放我下去,真的卡住了。”
赫哲抱着晏兮跳下假山,刚一把人放下,晏兮就立刻跑到穆沙佩佩身后,一手环住他一手在他后背上猛砸几下。
“咳咳咳。”一颗圆滚滚的青梅从穆沙佩佩口中掉了出来,他深深地x1了一口气感慨道:“谷主,咳咳咳,您真是嫌我si的晚啊。”
“不嫌不嫌。”晏兮拍着穆沙佩佩的背,看着地上的青梅笑着说:“你被梅子卡了?我说跟墨茗要她不给呢,原是都送去你那里了。”
“啊——咳咳咳咳。是、是啊。”穆沙佩佩顶着老大严厉的目光,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这不是,墨茗姑娘b较热情么……”
“是嘛?”晏兮笑yy地看着穆沙佩佩。
穆沙佩佩尴尬地转过头,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臂上的白毛汗。
“别耽误时间了。”赫哲收回目光往水潭边走去,他看着岸边岩石上cha0sh的水痕道:“水位开始下降了。”
原本光滑如镜的水面现在出现了几个漩涡,激流交错,水位也下降的十分迅速,不一会池中的水便去了一半。那嶙峋的潭壁上,开始有大小各不相同的洞口显现出来,单能过人的就有八、九个。
“乖乖!”穆沙佩佩感慨道:“我们不是要从这里走吧!?”
晏兮笑着应了一句:“你说呢?”
赫哲绕着河岸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最大的那个洞口边问晏兮:“是这个吗?”
“对!”晏兮掏出张临拓下来的地图,b对半天,一挥袖子道:“就它!”
赫哲找好点位,扶着池壁滑下镜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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