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儒最重仪容涵养,素来不会口出恶言。
莱昂满腔的欲火被吓了回去,双膝一软差点跪到地上,怔忡了片刻,连忙放开她退到门边,又不舍得离开,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先出去,让我歇个午觉罢。方瑾儒缓和了态度,从衣架子上取过一袭烟霞紫的锦缎睡袍穿上,斜斜倚到铺着深青色织金牡丹团花软垫的紫金楠木雕折枝梅花贵妃榻上,钗松环褪,鬓发散乱,脸容苍白得几乎透明,唇色却粉光脂艳,衬得她越发形容绰约,姿色妖饶绝伦。
莱昂看得头脑空空,两眼发直,悻悻然道:瑾儒,让我陪你一块儿歇吧,我保证不会动手动脚。
方瑾儒冷笑一声道:再陪下去我恐怕要断气了,西萨克瑟亲王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兴许还能苟且残喘一段时日。
这话有点重了。莱昂最听不得她说这些生死相关的话,脸色变了几变,勉强将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
方瑾儒已经闭合两眼,衣不带水,神情静谧清淡。
门一掩上,方瑾儒就睁开了眼睛。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上醉墨淋漓的螭龙穿莲纹样。
许久之后,翻身下榻,走到南窗前。
临窗一张大叶紫楠嵌宝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并一只墨烟冻石鼎和碧霜晶玛瑙玉石砌的盆景儿,盆景上一朵以内红外绿的碧霜晶雕成的海棠穷态极妍:赤红的花瓣,碧绿的花萼,浑然一体,晶莹剔透,亮度和火彩之高,实属罕见,有种极其艳丽油润的华贵质感。
书架上码着满满的书,边上设着斗大的一个美人觚大瓶,插着一囊半开的黄金露萨萃琳,颜色正黄明灿,花姿明媚动人。
方瑾儒觉得两眼有点发黑,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露在睡袍外面的两截小腿弧度圆润纤弱,冰肌莹彻,上面遍布着青紫色的指痕,与苍白透净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有种令人恸心的妍态。她把双手按在桌面稳了稳身体,随即慢慢直起后背,身姿一如既往的潇洒挺拔。
稀稀落落的阳光从垂幔间隙穿梭而进。
她拉开窗前厚重的密绣缠枝连云花纹碧纱帏帘,又将雨过天晴色的细格子窗纱卷起来,楠木雕花长窗上,晖光铮亮的合金防护网映入眼幕,说不出的突兀诡异。
莱昂的寝殿早被改造为一座极具华夏风格的深宅大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内里厅殿楼阁,峥嵘轩峻,就连后一带花园子里面的树木山石,都有些蓊蔚洇润*之气,仿若古代赫赫扬扬,钟鸣鼎食之世家大户。
自从三十二年前,方瑾儒被莱昂用强,从他寝室一跳而下之后,所有二层以上房间的露台和窗户,无一例外装上了刻板冷硬,与整座大殿古色古香的风致格调大相径庭的合金防护网。
方瑾儒正透过一个个曜金色的小格子望向外面的天空。
窗外一棵参天古树,高达十数米有余,树态优美,枝干扶疏,和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枝桠间泻落的耀目流光,拂了她暖融融一身。
十根纤纤玉指结了个古怪却异常诡美的法印,周遭的空气似有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流动。
方瑾儒微叹一声,垂下手。以此方世界的标准界定,她的精神力奇高,偏肉身是自前世带过来,灵根断绝,空有灵力而无法运转,犹如守宝山而不得入,她没有一点自主的力量。
堕久,你快些罢,这样的日子叫人一天都过不下去。
凯兰.垌文迪许被父亲从方宅轰出来,回到皇子府歇了一晚。次日一大早就赶去方宅,谁知连前院的大门都进不去。他父亲留了人守着。不是一般的侍卫,近百名跟了他几十年的亲王近卫。凯兰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他心焦火燎地惦记着维桢,无法如愿,一时脸沉如水,眼神阴森森似淬了剧毒。
身旁最得宠的近侍多诺梵.佛朗哥眼珠子一转,他生得俊俏,咧开嘴笑时,脸庞有两点小小的梨涡。
他凑近凯兰小声道:殿下,咱们府里的总管今儿挑出来一位,说是一身皮子白生生,关了灯能照明,开了灯会反光。不然回去先消遣一下?亲王殿下这几日且记挂着维桢小姐呢。
暂时近不了妹妹的身,找点乐子打发时间也好。凯兰素爱他机灵,模样儿讨喜,无可无不可地扬了扬手,一长排静候的车驾流水似地驶过来。
皇子府毗邻西萨克瑟亲王府。
凯兰得宠,府邸灿烂辉煌,美轮美奂,奢华之处与亲王府相比不遑多让。凯兰疯狂崇拜其母方瑾儒,方瑾儒重规矩,他府里规矩只比其母重了百倍去。偌大的府宅,数千仆从府官,自正门一径驶入,人人噤声,悄然无息,死寂似坟墓一般。
正殿。
凯兰倚坐高台之上,两条健硕长腿大刺刺地伸展开,以手支颐,白皙劲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满脸不耐。
当值的侍卫林立两旁,鳞次栉比,不苟言笑。奉茶捧酒递热毛巾的仆从鱼贯而入,一丝不紊,噤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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