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师,我刚才……就是想逗逗你……”
他话还没说完,余弦便拿起浴巾,快步进了别墅,看都没看他一眼。
沈芒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刚才的确存着私心,想试探自己在余弦心中的重要性,想知道万一他出事,对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余弦竟然会忘记对水的恐惧,直接跳了下来救他。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向不择手段,他似乎天生就缺乏同理心和道德感,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可听到余弦在水下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的那一刻,无边的内疚淹没了他的胸口。他发现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暗而自私的混蛋。
余弦回了别墅,洗完澡后就坐在飘窗上发呆,看着窗外的落日。
外面响起敲门声,他估计是沈芒,也懒得去应。
——余弦,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是我错了,我幼稚,我自私,你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出来骂我一顿,行不行?
敲门得不到回应,沈芒又不停用短信轰炸他。余弦把手机关了机,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耐心一下耗尽了。
他胸口带着怒火,气势汹汹地打开了房门。
“别敲了,要说进来说!”
沈芒难得见他发脾气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余弦愿意开门,至少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刚才……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吓你。”
沈芒态度真诚,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余弦冷笑一声,“又是为了试探我吗?看着我狼狈地在水里扑腾的样子,你觉得很开心?”
“我没有……余弦,看到你跳下水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一顿解气,好不好?”
“我可打不过你。”
余弦转过身,走到了窗前。
沈芒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试探着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小鱼……”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水吗?”余弦的语调很冷静,可眼眶却无比干涩。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亲生父亲出国去海上玩,遇上风暴,被卷进了海里。那天,我妈带着我去海滩认领尸体,可我父亲的脸被海水泡得完全变形了,她甚至都认不出来。”
沈芒瞳孔微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余弦怕水竟然是这个原因。
无边的愧疚和自责涌了上来,沈芒上前一步,怜惜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如果早知道这些……一定不会开今天的玩笑。”
余弦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他父亲怎么去世的事,只是对沈芒发了一通脾气后,那些久远的往事不自觉便浮上脑海,让他有了一股倾诉的冲动。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是我自己一直没有走出那段回忆的阴影。”
余弦垂着眼睫,神情落寞地在床边坐下。
沈芒看到他微红的眼眶,心底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刚要出口安慰他,外面忽地响起敲门声。
“余弦,你怎么还待在房间里,该下去吃饭了。”
听到孔明予的声音,余弦快速擦了下眼角。他面色恢复平静,看着沈芒。
“我先出去,你待会儿再出去。”
“好。”
贺枫桥和商昼在农庄还没回来,晚饭是孔明予和蓝奇做的,意面配牛排,卖相看着还不错。
“这意面的酱,是你们自己弄的?”
余弦在餐桌旁坐下,喝了口橙汁。
“怎么可能,这个意面就是送酱汁的,放进去一拌就可以了。还有那个牛排,也是速冻柜里拿出来,煎一下就……”
孔明予忽然咳嗽了两声,打断蓝奇的话。
“好了,意面都要冷了,快吃吧。”
他实在不想让余弦知道,他的厨艺惨不忍睹这个事实。
“这个牛排煎得挺好,又嫩又有嚼劲。”余弦毫不吝惜对两人的夸奖,“今天你们做了晚饭,那明天的我来做吧。”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沈芒跟着道。
余弦没说什么,低下头吃着碗里的意面。
蓝奇看了眼余弦,又看了眼沈芒。
这两人是不是吵架了,怎么气氛怪怪的呢?
饭后,余弦主动请缨洗碗,他刚把碗筷拿进厨房,孔明予就跟了进来。
“都说了我洗碗,你可别进来捣乱了。”
孔明予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角,“我知道,我就想问问,明天……我能不能约你出去?”
沈芒端着碟子走到厨房门口,正好听到了孔明予的那句话。
他脸色微沉,目光有些阴鸷地捏紧了手里的碟子。
余弦没直接拒绝他,而是问,“你明天想去哪儿?”
“这附近有个美术博物馆,挺有意思的,我们可以过去逛逛。旁边还有个葡萄园,逛完博物馆,我们可以去摘葡萄,听说那儿的葡萄特别甜。当然,如果你都不喜欢的话,我们去别的地方玩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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