瑙西卡终究是摆脱了琉尔。在他死缠不放的时候,一个面孔阴柔的女人出现在旁,她凑近过去同琉尔说了几句话后,他便沉眸抿唇,在原地停顿几秒,没再跟来。只是冲着瑙西卡的背影高声扬起声线,请求她千万不要忘记他的名字。当然了,瑙西卡这么恨他。一定会把他的名字带进坟墓里去的。她走进人海,回望通往密林巷的道路,那一头红发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本该回落平静的心却仍超越常速地在跳动,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睫毛闪动几下,雨后初晴的碎光扩大,明晃晃地刺向碧绿的眼睛,瑙西卡转回头,背过太阳。他留下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作答,她留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假名,而对待真假的态度都被他们怀揣在心里,不肯轻易示人。芥蒂如此之深,怎么能够快速忘却。瑙西卡快步走回宿舍,苏西已在门口恭候,一见她便亮起可爱的微笑,迎面接过她的手提箱。“小姐,您回来了。”宽敞的两人间里传出男女的说话声,瑙西卡不解地皱了皱眉,苏西立即会意道:“是老康纳,受老爷的委托为您提供帮助。”怎么是那个家伙,油滑又贪财,上辈子她曾不止一次地发现过他和琉尔来往。在入门之前,瑙西卡脱掉了披在肩上的外套,将它搭放在肘弯处,昂首进了屋子。闻讯,格温停下交谈,走到桌边布置茶具,随着醇香在热水中缓缓渗透开来,她吩咐苏西伺候瑙西卡安坐下。而旁边站着的管家模样的男人不动声色,只是用目光在瑙西卡的身上逡巡,四周悄无声息,处于停滞的氛围让瑙西卡的情绪无法松弛下来。“小姐,恭候您多时。看起来您首日的报名生活并不顺利,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她倍感不适,后背原本忽略已久的湿意也清晰起来,没有理睬他的问题而是侧头道:“苏西,我需要一件干净的衣服。”苏西就站在她边上,眼珠因好奇而转动,随即大叫了一声后,紧接着赶忙闭了嘴。她边接过瑙西卡肘弯的制服折迭好,边从古董衣橱中翻找出合适的衣裙。“康纳,我不记得今天的随行人员里有你,”瑙西卡用手指摩挲着茶杯镀金的纹路,“父亲这两天去了外省,你应该一刻不离地守在庄园才对。”“冒然前来让小姐您感到唐突了,真是万分抱歉。不过请相信我并没有玩忽职守,老爷来信特命我跟随您,庄园那边我已安排了戈诺照料。”“格温和苏西对我事事上心,一向做得很好。”“况且今晚我会回家一趟,”瑙西卡边说话,边拿眼神绕着老康纳转了一圈,“新生舞会过后就走,不会在那里用餐,戈诺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刻意不应她的言外之意,康纳眼神跳跃,以他老狐狸的目光向迭在皮箱上的制服外套射去,“这件衣服是哪位绅士的?”
他走过去,看着那明显宽大的尺寸,将信将疑地问道:“莫非您遇见骑士长大人了?”瑙西卡故作嫌恶地皱起鼻翼,纤长的脖颈向前倾去,“康纳,难道是你年纪大了嗅觉失灵,闻不出来吗?三流货色的味道啊。”康纳僵在原地摸不着头脑,颧骨上堆着生硬的笑,“小姐,您……”人头攒动的码头,炽阳喷薄,结伴的劳工就地而坐地进食,掉地的碎屑被橘黄色的喙嘴衔走,海鸥扑棱翅膀,擦着琉尔的肩膀一飞而过。女人拿手背挡太阳,眼睛眯成缝,“对了,琉尔哥哥,你的衣服去哪了,那小子可什么都没穿被绑在甲板那吹了不少风呢。”“不在了,”琉尔大步走向最西边的船,随意揉了把头发,桀骜与不善掠过脸庞,“他还活着?干脆让奥丁把他丢进海里得了。”女人也跟着登上甲板,对他的不以为然感到惊讶,“上帝!谁知道他出身哪个贵族,万一来报仇雪恨可怎么成。”“麻烦。”她又嘟囔:“你也知道麻烦啊,今天为什么要穿上那种衣服装学生,出任务就出任务,速战速决岂不最好,非得多此一举。”琉尔身子一低,钻进船舱,眉头不耐烦地皱紧,“辛西亚,你越来越唠叨了。”“维塔里的人可都是贵族,把阶级的墙看得比国王的城堡都高,万一我们被发现是外来者,那些贵族——”辛西亚话音未落,另有一道洪亮的声线响起。“饶是哪个贵族老爷,想办点程序以外的事也绕不开我们帮会!”琉尔循着动静望去,空旷的舱室内飘着阴凉而醉人的气息,木桌旁仅坐着一个赤裸上身的汉子,口嚼吃食,魁梧的胸膛上沾着些透红酒液。他看了眼醉醺醺的壮汉,随口问道:“你今天没接任务?前两日不还嚷着才月中就没银钱花了。”看到迎面而来的男人,壮汉高声“哟”喊:“琉尔哥哥来了啊!”壮汉起身,把正观察着的玩意塞回怀里,一双虎目盯死了琉尔走来,张开双臂就要拥抱他。琉尔抬臂甩开壮汉,沉郁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熟人也滚”几个字,“死开。”壮汉扑了个空,撅起下唇耸耸肩,转向辛西亚抱怨道:“你看你跟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把琉尔哥哥弄得都烦我了。”“你怎么不说是你一身的冲天酒气熏的?”辛西亚坐到壮汉对面,翻找出一只新酒杯擦拭起来,“他心情不好,我可不敢找不痛快。”壮汉挑起左眉,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见琉尔的掌心里还握着那只手绢,辛西亚神采飞扬,压低声线八卦道:“也许是被女人教训得狠了。”壮汉呵呵笑起来,为辛西亚倒上一杯酒,“女人嘛,只要拿钱去那个街区,想要多少有多少,什么样式的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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