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下学后往茹晓棠家去了一趟,因此到家已经很晚了,一进门就听奶娘说起乔氏遇害,心里咯噔一声,乱了脚步。
奶娘还在唏嘘:可惜了,好端端的,太太怎的就这样走了。
她也没听真切,只脱口问道:四爷还回来吗?
听米四讲,四爷这几天都要忙丧事,应该就住在府上了。奶娘说。
月儿哦了一声,心里坠坠的,呆怔一时,才进卧室了。晚饭后洗了澡,写了一篇大字,一时又喂了喂雀子和猫。不知怎得,始终心绪不宁,最后意兴阑珊地上床去眠了。
窗子没有关,外面正是花圃,园丁女人和其他下人们的说话声传进来。
许是因为戎家发生这等大事的缘故,今天下人们议论的多了,总有几句声音从窗户漏进来,什么金家来吊唁了,什么南京的故交也发了唁电。
哭晕了,醒过来,然后又哭晕了。最后叫大爷二爷把人给抬下去了,连广沿堂的惠大夫都请到家里去给把脉了。
映月心下一沉,在床上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声音若有若无,最后终于听出来被抬下去请脉的是五小姐戎沛琳。佣人们叹说太太算是没白疼五小姐一场。
一时间又没了动静,想是佣人也散了。可月儿总觉得闷沉沉的,心里没着没落。
突然,她警醒过来,自己这是在担心四爷,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过。
林映月,侬傻啦,侬怎的担心起伊来?
她摇头挥走思绪,关掉灯,闭上眼,搂住被,微微呼吸,逼着自己睡觉。指尖却无意间触到四爷的丝绸睡衣,玉灯儿每天早上都会将睡衣洗净熨平,然后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枕上。
月儿不开灯也晓得是那件九岁半,她现在给四爷的衣服取了名字,浅色的统统叫九岁半,深色的统统叫老乌龟。
四爷如今多数都穿九岁半,为了显年轻。
月儿想笑,光滑的丝绸触在指尖上仿佛过了油,很绵很绵,她不由的就来回那么划,划过来,划过去,渐渐就眠过去了。
但这一觉睡得虚虚实实,梦到杀乔氏的人也来杀她了,像上次那个潜入者一样翻窗而入,拔天倚地的一团黑影,在暗夜中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她梦魇一般想要喊出来,叵耐越惊恐越发不出声音。
月儿?月儿?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推醒,黑暗中一个人影立在床头,。
她正要惊叫出口,被大手捂住了。
别怕,是我。
月儿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分辨出声音是四爷的。
别怕。四爷知她胆小,大手抚摸她的头发让她镇静,这熟悉的动作让月儿清醒了,她一把抱住四爷胳膊,四爷
四爷说:你把衣服穿上,我有话跟你说。他母亲刚刚出事,他的声音究竟是有些沙哑的。
他打开打火机照明的时候,月儿也从床上坐起来了,正摸过睡披搭在身上,忽然就看到窗前竟然还立着一个人,借着打火机微弱而摇曳的余光,月儿一下子就认出了,竟是皮紫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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