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的计划至此并没有被打乱,虽然方式方法有变,但目的却阴差阳错地达到了,接下去的步骤是跟踪茹晓棠,如果这一步进展顺利,那么月儿就可以开牌了。
她胜券在握,计划明天下午放学便去贝当路茹晓棠的新租房,哪知偏偏这一天发生了一件意外的插曲,把找茹晓棠的事暂时延后了。
事情发生在这日清晨,月儿照例跑步去学堂,半路上,她忽然被一个从斜刺里跑出来的人撞倒了。
倒地的瞬间,她的裙摆被惯性掀起来,几乎直飞到了大腿根,慌乱间也没顾上留意后面是否有人,按下裙摆连忙起身,脸红心跳,臊不搭地跑走了。
哪知这天的晚报火了,整版都是她的照片,有几张是在奔跑,上身那个地方虽然裹敷很紧,但究竟突出于其他部位,所以跑起来还是有些荡漾的,尤其拍照人刻意丑化,就显得尤为不雅。
这还不要紧,最引起读者哗然的是后面几张照片,乃是她摔倒在地的抓拍裙摆翻卷、翘着臀撅着腚,虽然内里穿的是长及膝盖的紧身短裤,但叵耐它把个肥嘟嘟的少女腚勾勒的浑圆逼真,那样儿实在是要多不可描述有多不可描述。
这些抓拍技术高超的审丑照片配以黑体粗字大标题《现代女性思想开放大讨论》,下面是一番文采飞扬的女德讨伐檄文,层层递进,噱头十足!有理有据,铿锵有力!
图文并茂,当真赚足了大众的眼球,据说当天的晚报发行量破了历史记录,满大街都是报童的叫卖声
号外!号外!女子街头失仪,引发各界评议,身份已遭曝光,确属外室小妾号外!号外!
月儿并不是第一时间发现自己上了晚报,放学走过回廊时,有几个老师对她侧目,她没在意,出得学堂时,又有学生对她指指点点,她也没注意,直至看到一个报童手上飞扬的报纸,才傻眼了。
她一把抓过报纸,看清楚后,又羞又气。
可能是太过震惊,反倒拼命让自己镇定,飞快去翻看刊号和报馆名称。随后叫了辆黄包车,报上地址,催促而去。
刚走出不多远,一辆汽车从后面上来。
少奶奶,请留步!
汽车停在黄包车前逼停了车夫,一个便衣探子打开汽车门下车来,陪着小心道;少奶奶,您这是去哪里。
是四爷的人,前半年每天跟梢月儿,自从上次逃跑被抓回之后,月儿向四爷抗议跟踪,四爷料她跑不脱,约法三章之后,也便撤了跟踪者,但若是一直跟着,今日也不致出此丑事。
月儿强自镇定地从黄包车下来。
你们先不用忙着抓我回去,也不用害怕跟四爷交不了差,我丢了四爷的脸面,要杀要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断不会连累你们,现在请帮个帮,开车送我去一趟吕班路。
她说着摸出两个铜角付给黄包车夫,然后开门上了汽车,汽车比黄包车快得多,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见两个探子为难不动,她道:半个时辰就好,四爷就算兴师问罪,也不至于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吧。她知道四爷此时恨不能剥了她的皮!
剥皮她不怕,但她害怕彻底失去读书的机会,今天的丑闻不可能是无聊小报的临时起意,显然是有人故意害她!她必须弄个清楚!
探子究竟得给她三分薄面,驱车向吕班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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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报馆烟雾缭绕,馆长戈玉明梳着大背头,抽着雪茄,正大腹便便地躺在软椅上听主编杨东裳诉苦。
杨东裳道:皮二小姐可害惨我了,她要早告诉我照片上那丫头的身份,打死我也不会登的,这下可好,捋了戎四爷的虎须,这可要人命啊馆长,您无论如何要开开恩,给我支上半年的薪水,我好出去躲一阵子。
戈玉明挥挥手,别跟我提钱,皮二若是给钞少,我晾你也不会替她做这个事!
杨东裳语塞,这事您也是拍了板的呀。
所以你不消怕嘛,戎四爷若是真来找麻烦,也是先找到我头上。更何况我前头还有一个皮二小姐。
旁边站着馆长的心腹罗文,也是一脸无所谓,说:老杨你就放宽一百个心吧,女人家争风吃醋的事情,戎四爷睁眼闭眼就过去了,莫非还会为了一个买来作耍的小姨太太跟豪门望族的千金小姐皮二翻脸不成!
不错!就是这个理儿!戈玉明抬了抬雪茄,叫我说,咱们得感谢皮二小姐才对,今天这版报纸,叫咱们丹凤报馆又红了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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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们是在为虎作伥!
这个声音忽然出现,柔嫩中带着镇定,来自于门口。
屋中三人向门口看过去,正是他们今天头版头条上登载的照片主人,小姑娘比照片上更为艳异,粉嘟嘟的脸子、水灵灵的眼瞳、红艳艳的唇瓣、蜂腰弱柳、玉臂凝脂,由不得就让屋里的男人心生嫉妒。
同是男人,戎四爷晚上搂的是这等水蜜桃,他们搂的是酱咸菜,老天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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