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稹武功高强,于药王谷中格外突出。药王谷谷主对他很是倚重,命他镇守漱玉阁。阁外另有迷阵毒草加持,旁人若想冲破重重关卡,入阁行窃,难如登天。
镇守漱玉阁一事,不算秘闻,却也非人尽皆知。各派与药王谷往来密切者,或多或少会知道些讯息。
起初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无意卷进乱局中的无辜路人,随之又宣称自己是药王谷弟子,师父严稹惨遭暗杀。他语无伦次,前后颠倒,鬼话连篇,严刑逼供下他吐露的也不见得全是真话。
可无论如何,他与药王谷之间,定然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关联。
“唔——”男人的身子突然一滞,接着便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最先呕出的大多是胃里剩余的食物残渣,但由于他许久都没有正常进食,很快他就吐不出什么东西了。
然而蛊虫不愿饶过他。他只觉得有东西堵在喉口,拼命地往外干呕,却只能吐出浑浊的胃液和胆汁。
铁锈似的腥气涌上喉头,他又向外呕了一大口,浓重的血腥气霎时将他吞没。他怔然,而后呆滞地缓缓低头,模糊地瞧见胸前和手臂上沾满了大片鲜血。
滚烫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唇齿间涌出,他痛不欲生,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探入他的胸腔,肆意拉扯揉弄他的脏器,五脏六腑都被绞成了血泥。他费力地抬眼,想要和元淮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喉咙被凝固的血块卡住了,淤血不得而出,反涌到鼻腔,他的五官彻底被血糊成了一团。
呕血不止,这是蛊虫开始啃食容器内脏的标志。
倘若放任蛊虫吞噬,眼前的男人很快便会只剩一副薄薄空壳。
这人确实是个麻烦。
只是······
他透露出的信息十分诱人。
直觉告诉元淮,她应当一剑杀了这个男人,以免多生事端。
然而元淮也有别的顾虑。
药王谷灭门之祸已过多时,元淮迟迟未收到宗主的来信。这意味着她的任务没有更改,依旧是收取珑花草,将其带回宗门。
临行前,宗主赐予她的解药仅能维持两月,即元淮务必于两月之期内寻回药草,否则等待她的,便是蛊虫肆虐与合欢宗极刑的双重惩戒。
这个“血人”,是她目前唯一能与药王谷搭上边的线索。
元淮半眯着眼,她不能杀了这个男人。
至少不是现在。
有了这个男人,她接下来的行动会顺利很多。
元淮伸手,掌心朝下。她略微使力,原先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几滴血珠,恰好从她的指尖滴落在男人的唇间。
男人的双唇无意识地颤动,元淮的血轻易地滑进了他的口中,伴着喉咙的滚动进入他的体内。
这几滴血的效力立竿见影。
男人身体不再痉挛,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颤颤地睁眼,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顺着睫毛渗进眼睛,再沿着眼角缓缓流下。疼痛消弭,一时间他居然有些不适应。
他的胡言乱语戳中了女孩的某点心思,以致她改变了想法。
她的武功之高,心计之深,远胜先前那群乌合之众。
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完全可以顺势攀上女孩,借此从渚县的天罗地网中脱身。
“我会信守承诺。”他静静地等了会儿,见元淮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再度抛出了一道重要讯息,以表诚意,“不日前,药王谷曾运过一批药材出山。”
元淮垂眸,斜睨着他,“药王谷被毁,但它的药草并未绝迹?”
她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运出山的药材,必是有主之物。受用此等珍品之人,怎么也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这是现下取得药草的唯一途径。”
元淮眼神冷冽,一寸寸地扫视过男人。男人口中还往外涌着血沫,他的目光倒是坚定,直直迎着元淮的审视,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然而他的内心远未有面容上显现的镇静。他食指微蜷,指尖紧贴泥土,不经意间按出了一个小坑。
这自然被元淮看在眼里。
元淮极轻的笑了笑,她的脸被面巾遮住大半,露出的一双眼睛微弯,恶念闪动。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昭。”
元淮在心中默念一遍,提剑的手臂霎时绷紧,腕骨翻转,在男人疑惑惊惧的注视下,剑光迅猛如雷,直劈他的面门。
“你——”
峻峭的山壁,藏有一处隐蔽的洞窟。
洞窟深不见底,几缕月光穿透洞口枯萎垂落的藤条,映照着泥泞的土地。光亮仅存于这块狭小区域,再向内探去,就是浓墨般的漆黑一团。
光影与黑暗交界处,波光明灭。那片泥地略有下陷,蓄满了水,看不出深浅。
姜昭被五花大绑,整个人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
一刻钟前,元淮挥剑斩断了他们周围树枝,她把这些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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