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见她这模样,想像平时那样斥她,但侯夫人尚在,他不得不收敛了些,沉声道:
起来,到里面去说。
知道女子在某些时候格外倔,陆煜视线越过她,直接落在侯夫人身上:夫人也起来吧。
顾晗似才想起娘亲也在,她咬唇堪堪起身,但一进殿内,她又跪了下来,陆煜看得额头作疼,只好问她: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叫你生这么大的气。
就连那次被人在殿内下药,她都只是安静地等他处理,陆煜想不到有什么事,能叫她气成这副模样。
陆煜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女子攥着衣袖的手,都气得有些抖,陆煜着实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顾晗未抬头就先红了眸,她低头擦了把眼泪,才说出声来:
嫔妾已经吩咐太医去了荣粹殿,也请皇上派人去一趟。
她话中提及荣粹殿,陆煜眸中的情绪立即变得沉不可测,他多看了一眼女子,就侧头颔首示意刘安跑一趟。
陆煜坐了下来,继续听顾晗说:
嫔妾今日派人去宫门口接娘亲,可一路耽误时间太长,回来后,嫔妾听说娘亲遇到了太傅府中的老夫人。
说到这里,顾晗顿了顿,她抬眸看了眼陆煜,才继续说:渺美人怀着皇嗣,涉及到渺美人,嫔妾不得不诸事小心,况且荣粹殿和长春轩并不同路,娘亲怎么会和老夫人相遇?
陆煜知晓她为何停顿,就如她所说,渺美人怀着皇嗣,是金贵,却也代表着麻烦。
不怪她这般小心。
嫔妾心生了怀疑,幸好娘亲身边婢女学过两年医术,这一查,却叫嫔妾心惊胆战!
她攥紧了手帕,往日格外温柔的人,只一提这事,神情就不遮掩地愤然,顾晗将香囊奉上,陆煜接过,示意她继续说。
顾晗咬唇堪声道:
这香囊本是娘亲的随身物,可如今却染上了红花!
侯夫人适时道:望皇上明鉴,臣妇再如何大胆,也不可能胆大包天地谋害皇嗣。
陆煜捏着那个香囊,脸色沉得冷凉,如今他终于知晓为何顾晗会气成这样,好不容易得他恩典可见家人一面,结果话都没说上,就发生了这种事。
旁人若害她也就罢了,却将这事牵扯到她娘亲,但为人子,就绝不可能忍受得了。
顾晗轻垂眼睑,泪水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她藏着不叫人发现她的失态,但任谁都听得出她那抹压抑着的哭腔:
为人子女,不得在娘亲膝下侍奉,已是不孝,如今却因嫔妾之故,将娘亲牵扯到这场祸端中,若不是及时发现香囊有异,嫔妾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陆煜要去扶她,她却先一步以头抢地:
求皇上替嫔妾和娘亲作主。
红花素有堕胎作用,不论那人是想要诬陷娘亲,还是想要诬陷嫔妾,只想谋害皇嗣一点,就可以看出其心思歹毒,而且,若只是后宫争斗也就罢了,如今涉及朝臣女眷,若传出去
顾晗咬唇噤声,她侧脸拭去了泪珠,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可饶是如此,陆煜也听得出她未尽之言,涉及皇室颜面,哪怕陆煜也不得不在意,他扫了眼女子哭红的眼角,她向来不爱哭,也正是因此,陆煜才越发知晓她心中的恼恨。
他没给顾晗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拉了起来,陆煜看向侯夫人:
让夫人见笑了,还请夫人在这宫中静坐些时辰。
侯夫人自不可能拒绝。
圣驾摆驾长春轩,陆煜带着顾晗离开。
侯夫人看着两人走远,视线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半晌,她心神不宁地叹了一声,却也不知在叹什么,若晗儿嫁的是寻常人家,她看见这副情景,当然满心欣喜。
可偏生,晗儿进的是皇宫深院,侯夫人心中就只剩下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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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粹殿中。
渺美人知晓是祖母来时,惊讶之余,也只剩欣喜,她是家中嫡长女,在祖母跟前受教导许多年,祖孙情谊深厚,祖母早就不理府中事宜,如今能亲自来宫中,怕也是担心她。
老夫人年龄大了,但身子尚算硬朗,渺美人一见到她,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老夫人一惊,先是心疼,遂顿,她皱了皱眉,扫了一圈殿内,渺美人刚进宫时就是位份最高的新妃,这荣粹殿自也是很好,处处精致,怀了皇嗣后,宫中人越发不敢怠慢。
老夫人只用了一眼,就知晓自家孙女在宫中过得不错,孙女红了眼,她也只当是近乡情怯,等进了殿中,其余宫人都被挥退后,渺美人仍扑进她怀中恸哭,老夫人才觉得不对劲:
美人这是怎么了?在宫中受委屈了?
宫中没有外人,渺美人才细细碎碎地说着心中委屈,最终,她声音低了下来:
这孩子是不是来得早了些?
老夫人脸色骤变,她看了眼四周,沉下声:美人慎言!这种糊涂话,日后可不要再说了!
渺美人吓得一跳,但很快,她就回过神,她侧过脸去,堪堪红眸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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