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是大姓,这次秀女中,就有三位,所以,顾晗这句问话,并无不妥。
户部侍郎的嫡女,就是在储秀宫时,住我们隔壁的那位,刘若仟。
容玲怕顾晗想不起来,将能提醒的线索都提醒了,顾晗立即蹙起细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
容玲刚要说什么,就瞥见坤宁宫近在眼前,她忙忙噤声,只道了一句:
听说皇上让娘娘彻查此事,我只怕娘娘会疑心我们这些同时进宫的妃嫔。
毕竟,论接触,她们这些同期秀女,和刘若仟才是接触最多的人。
顾晗心跳如雷,几乎振聋发聩,她快要将袖子中的手帕捏出褶皱来,但明面上,她只简短的蹙了蹙眉,坦荡得没有一丝心虚道:
与我们无关,何必自乱阵脚。
容玲朝她看了一眼,很羡慕她这般稳重的心境,而自己却如何都做不到。
可容玲不知,在踏入坤宁宫的前一刻,顾晗都是止不住地心悸,坤宁宫中放了冰,一阵凉意传来,让顾晗脑子顿时清明不少。
先不说在储秀宫时,她和刘若仟交集很少,便是在后宫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岂是她们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
她若是皇后,哪怕疑心这批秀女,也不觉得她们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和能耐。
顾晗眉眼舒展开,宫人领着她坐到位置上,容玲这次位封宝林,就坐在顾晗下首,现在的坤宁宫并无几人,多是新入宫的妃嫔,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在空位都坐得差不多时,终于从内室传来一阵动静,顾晗立即站起,和所有妃嫔一同行礼,这期间,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皇后一眼。
殿选时,她就见过皇后,但那时她不敢多看,皇后高高坐在上位,她也看得不真切。
若说美,这后宫皆是美人,皇后娘娘在这其中当真称不上拔尖,可皇后娘娘绝对可称一句雍容华贵,那是多年上位者给她镀的一层威严,自骨子中的尊贵。
令人不敢直视。
顾晗堪堪垂了垂眼睑。
玖念扶着她坐回位置上,顾晗觑了眼坤宁宫中唯一的空位,不止她,很多人都看见了,皇后娘娘在看见那空位时,也明显顿了下,脸上的笑意都寡淡了些许。
能在请安时,都来晚的人,这满后宫也就只有一位了。
坤宁宫有一瞬的安静,就有人开口,语气说不出是轻讽还是捏酸:这昨日也并非淑妃姐姐侍寝,怎得今日还是起晚了?
顾晗不由得朝说话的人看去,敢在这时冒头,甚至直接将矛头对准淑妃娘娘,总该有几分底气,待看清了人,女子一身华服,头顶金簪,端得明艳张扬,过于明显的情绪让她有一分失态。
这般性子,让顾晗心中对女子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女子话音甫落,对面就有人轻笑了声,接话:昨日淑妃娘娘身有不适,今日起晚些,当也可以体谅,袁嫔妹妹这般关心淑妃娘娘,若娘娘知晓,必然心中宽慰。
袁嫔脸色顿时一变。
她刚对淑妃放肆,可不就仗着淑妃娘娘不在此。
袁嫔快速地皱了皱眉,才心虚地移开视线:林贵嫔只知淑妃身子不适,但怎不记得这请安时辰都过了一刻,请安来晚,可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
袁嫔不敢对上淑妃娘娘,但她近日得宠,这林贵嫔早就无甚恩宠,也敢在这时出来讽她,袁嫔近来哪受得了这口气,不由得呛了回去。
不过倒还记得,扯了皇后这张虎皮做遮掩。
皇后觑了眼林贵嫔,林贵嫔捏了捏手指,刚要说什么,忽然有宫人进来,贴在皇后耳边说了什么,皇后轻拧了下细眉,才温和道:
让他进来吧。
很快,坤宁宫帘子被打开,进来一位公公,他跪在地上行礼,不卑不亢道:
娘娘昨日身子不适,太医说要多加休息,今日一早,娘娘要起身来给皇后请安时,险些栽倒,娘娘无法,只得让奴才赶紧来告假,还请皇后娘娘体谅。
这公公的一句体谅,听得顾晗都没忍住轻挑了挑眉梢,妃嫔身子不适,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岂能不体谅?
若不体谅,可不就落下个不大度的名声?
而且这位妃嫔还甚得圣上恩宠。
这翊安宫的一个奴才,对待皇后娘娘的态度,都这般显得些许怠慢,足可以看出平日中主子的行事作风。
顾晗觑了眼皇后,想知晓皇后要怎么做。
今日是新妃第一日请安,淑妃久久不来,甚至直接告假,摆明了要和皇后打擂台,若皇后娘娘什么都不做,难免在新妃眼中落了下乘。
皇后脸上情绪都没有变一下,语气仍是温和,只夹杂了些许担忧:
淑妃身子不适,的确要好生休养,让敬事房的人将淑妃的牌子取下,待淑妃身子好透彻了,再挂回去。
那公公当即变了脸色:皇后娘娘,太医说娘娘只需多休息片刻,并不必取下绿头牌。
皇后抬眸,脸色稍冷:
皇上龙体贵重,若因你家娘娘染了病,你可担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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