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利海像一颗水滴形的珍珠嵌入戈兰高地和加利利山区之间,从南北两侧蜿蜒流出的约旦河将这颗珍珠串起,在永恒的金色阳光之下,成为地中海颈间闪闪发光的珍宝。
如果母亲也在这里,我会把我的比喻描述给她听,那么她一定会气呼呼地说“要在以前,我对比这精致百倍的珍宝都不屑一顾,现在跟着你连吃肉都要数着斤两”。然后她还会在吃晚饭的时候得意洋洋把他碗里的肉都叉走。如果他的动作够快的话,就可以在母亲动手之前自己把肉都拨到她盘子里,这样就可以得到母亲一个赞许的微笑。
约书亚坐在提比利亚附近的山上,温暖的风从湖上吹来,轻轻掀动他的发丝,露出他弯起笑容的嘴角。
“约书亚,你心情很好,是因为城里人送来了表示感谢的蔬果吗?”彼得问他。
“不是的,彼得。我想起了我的……母亲。”约书亚温和地回答。在发出“母亲”这个词语的时候,他先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极轻,像是小心翼翼地捧出世间最昂贵又最脆弱的宝石。
“是你常常提起的那位温柔善良的玛丽亚?真希望能亲眼见一见她。”彼得笑着点头退下:“那我不打扰你了。”
顺着他走去的方向,约书亚看到了那里聚集的一群人,那些都是自己的信徒。这几个月来,他走过了犹太、撒玛利亚和加利利,对官员和乞丐都一视同仁地施以训诫,还治好过麻风病人、瞎子、瘫痪者和其他许多病人,大家都对他的神迹啧啧称奇。但是每当他说到自己是主的儿子,奉主之命来指引世人,那么大部分人的面色就会变得难看,将他划为亵渎神灵的招摇撞骗之辈。
好在还是有一些人相信他、追随他,愿意与他一同传播父亲的福音。包括第一个追随者彼得在内,信徒中最坚定的有十二人,他们跟着他走遍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城市。除此之外,还时常有一些男女老少的信者随他走一段路,以期多听一些福音。
约书亚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为母亲提供她想要的那种生活。物质的享乐并不是他所追求的,而且也与圣父的教义相悖。但是母亲……那么温柔的母亲,理应拥有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因此,不能使母亲满意这件事一直让约书亚心怀愧疚。如果母亲看到了现在追随他的人,会不会稍微觉得他有用一点?会不会像他七岁那年背出《妥拉》全篇的时候那样摸着他的头,笑着说“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约书亚正兀自想得出神,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他身穿青灰色的粗麻布短袖及膝长袍,一条白色的辛拉披巾从左肩上斜下来简简单单地系在腰间——这是加利利地区最普通的平民打扮,白天将辛拉披肩系在腰肩之上方便劳作,夜间气温降低的时候可以随时将其取下来裹住全身,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用它来包裹物品。男子跑在众人面前跪下:“请问哪位是救苦救难的弥赛亚?提比利亚的人告诉我他往这边离开了!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子!”
约书亚忙过去将他扶起:“我就是。圣父派我来拯救信仰虔诚之人。请告诉我你的妻子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妻子她……”男子似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声音都压低了些:“她被邪灵附身了!城里的人把她关了起来,等傍晚就要把她烧死。求求您现在快过去驱逐她身上的邪灵吧……”
“邪灵”这个熟悉的词语让约书亚的气息一下有些不稳,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问道:“邪灵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借口,真正邪恶的只有人心。为什么城里人会觉得她被邪灵附身了呢?”
“她……她本来好好的,但是从前不久开始,就突然没道理地大喊大叫,还会扯自己的头发、举着石头往脑袋上撞,在路上看到了年幼的孩童,还会扑上去又哭又闹……”男子尽力描述着:“渐渐的,大家就开始说她被邪灵附身了,在为邪灵寻找新鲜的人类当食物……”
“确实很奇怪,我从未接触过……”约书亚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邪灵,但是我可以去看看你的妻子,也许圣父会愿意帮助她。你是从哪个城市来的?”
男子一拍脑门,黝黑精瘦的脸庞上层层褶皱的皮肤都抖了两抖:“噢对,瞧我急得,都忘了说了。我是抹大拉的一名渔夫。抹大拉离这里不过一里格①,求求您赶快随我过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抹大拉位于提比利亚北边,是一座依托着加利利海而建立起来的渔港。渔业发达,加上地处沟通南北的交通要道上, 让抹大拉在漫长的历史中积累了巨大的财富,成为加利利海边最富饶的城市,比之耶路撒冷都不遑多让。
约书亚一行人随着渔夫匆匆赶到了抹大拉城市中心的广场上。那广场由规整的石砖砌成,中心还有一座白色的喷泉,显得气派极了。只是往来的人流并不密集,毕竟现在还是下午,是大家工作的时间。在广场的侧面放着一个木制的囚笼,里面果然有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中年妇女。
约书亚的队伍里有父母带着一个小孩,那疯妇人一看到就扑到了牢笼的栅栏上,一边嘶喊着一边奋力将手伸出去,吓得那小孩躲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广场上有经过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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