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思绪早已飘到不知哪里去。
今日便是复选秀nv的日子,他既为妹妹即将成为太子妃而引以为荣,又惦记着一同参选的杨满愿。
萧琂誊写完毕,施施然放下手中的紫毫。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他的声线朗如珠玉。
徐承宗回神,“回殿下,临近巳时了。”
萧琂微微颔首,“今日你提前出g0ng罢,孤用过早膳后便要前往慈宁g0ng给太后请安。”
请安是虚,择选太子妃才是主要目的。
徐承宗虽清楚太子殿下并非是被美se迷惑之人,但想起杨氏的仙姿佚貌,不由生出几丝忌惮。
斟酌片刻,他艰难地开口:“殿下,微臣斗胆,记名秀nv当中有位杨氏……”
可话才刚说一半,徐承宗又顿住了。
沉溺美se并非君子所为。
他身为公府世子却对一个空有美貌的寒门小户nv有意,连他自己都感到不齿,如何说得出口?
他垂下眼眸,话锋一转,“秀nv中有位杨氏,她的姨母是微臣父亲的姨娘,她们一家至今仍在魏国公府借住。”
“据微臣所知,杨氏虽妖冶妩媚,却心术不正,城府颇深,一心只想攀附权贵,还请太子殿下明鉴,届时切勿被她迷惑了。”
萧琂闻言抬眸,眼中略带着些诧异。
七个记名秀nv中仅有一位杨氏。
正五品银台参议杨谦行之nv,杨满愿,正是他即将选定的太子妃。
当日父皇便与他仔细剖析了一番为何会看中杨氏,杨谦行此人出身寒微,但他提出的赋税改革于国于民皆有大益。
如今天下大定,河清海晏,人丁滋生也极快。
但许多百姓为了躲避徭役赋税,大都不愿入户籍。
朝廷无法对这些藏匿人口进行控制和管理,地方官吏豪绅也乘机压榨,使许多贫苦百姓不得不迁徙、流亡。
杨谦行提出的“摊丁入亩”,正是将要存在神州大地两千多年的人头税取消,并摊入田赋中一并征收。
以土地征税,不仅简化了税收和稽征的手续,更能减轻无地和少地农民的负担。
这番改革势在必行,且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奈何杨谦行的出身太差,改革又势必会触及绝大多数世家贵族和豪强乡绅的利益,可以说是步履维艰。
若他的nv儿成为储君妃,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萧琂本就并无属意的太子妃人选,知晓他的选择涉及千年未有的赋税改革,自然知道轻重。
如今听徐承宗这般肆无忌惮地提及他将来的太子妃,心中莫名不快。
“秀nv皆是未出阁的nv子,伯轩休要胡乱评说。”他淡淡地说。
他的长相清俊如玉,身形颀长,眉眼之间温润平和,却又隐隐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举手投足之间,无处不透露着他与生俱来的储君气度。
徐承宗心底微微一沉,忙不迭拱手请罪,“殿下所言极是,是微臣无礼了。”
太子方才口中的伯轩正是他的表字。
“好了,你回去罢,明日孤将随同父皇前往西苑围猎,你也不必入g0ng来了。”
萧琂摆摆手,语气疏冷淡漠,一改平日的温润儒雅。
说罢,他又向另一旁的随侍太监舒庆示意,摆驾慈宁g0ng。
徐承宗眼皮子陡然跳了跳,暗道不妙,当即揖礼告退。
离开东g0ng,他仍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殿下为人宽厚和善,向来端方持重,怎会突然动怒?莫非是不愿听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徐承宗懊悔不已,只希望此事不要牵连到妹妹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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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g0ng正殿内,七名盛装打扮的秀nv已整整齐齐排成两行。
鎏金博山炉中喷吐出一缕缕青烟,殿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姜太后端坐在正中的楠木雕花大靠背椅上,浓妆yan裹,满头珠翠,一身华丽的织金妆花缎g0ng装。
她唇角轻扬,看起来兴致很高。
她心中早对这几名秀nv有了安排。
魏国公之nv徐妙华为太子妃,武定侯之nv宋为东g0ng良娣,另四位世家贵nv也通通入侍东g0ng。
至于她额外准备的小官之nv杨氏,则是要赐给皇帝的,封为贵人。
自从姜太后稳居帝母太后之位,她母家的子侄们便越发肆无忌惮,四处侵占民田,n用职权,欺男霸nv,无恶不作。
先皇永顺帝仁厚温和,还对这些外戚多有忍让,可新帝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绝不会姑息养j。
继位之初,萧恪便雷厉风行处置了姜家所有曾作j犯科的人,轻则剥夺爵位与官职,重则判刑斩首。
至此,姜太后与这个本就没什么感情的次子彻底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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