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她娘是知道她活不了多久,故而安静看着她的时候居多,偏偏她天生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调皮爱玩,不喜欢受拘束,所以她也不拘着她,每日只留她半日,教教规矩,教教字画,半日一过,她就跑没影了,她也从不苛责什么。
皇帝顿住,好一会儿,才道:“跟朕说说你娘吧,你能记起什么,便与朕说什么,朕小时候,是他作为长姐,伴着朕与清平一起长大的。朕……愧对与她。”
苏容心想,愧对好,总比心安理得地享受了成果,而没良心白眼狼不记恩强。
她简单地挑着记忆,说了几桩事儿,也说了小时候她记忆里的她娘的模样,当然,这些事情里,避免不了地要说起她父亲,说起大夫人,说起她大哥,以及家里的姨娘姐姐们。
这也是她有意为之,毕竟她若离开大梁,苏家不可能跟她一起走,她父亲、大夫人、大哥、姨娘姐姐们还是要好好地在大梁的国土上生活的。
虽然太子会照拂,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毕竟是皇帝,让他知道苏家对她一直很好,他若是真念着她娘的姐弟情份,便也会关照几分吧?
皇帝一直安静地听着,他身为皇帝,寻常百姓家的日子被他听起来,十分的遥远和陌生,待苏容说完了,已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他点点头道:“看来从大魏脱身回到大梁,落脚江宁郡,那几年堂姐过的很是安稳平静。”
“对。”苏容点头,“我娘住的地方全府最好,父亲没有半丝亏待她,大夫人也是个好人,不止不找我娘的麻烦,还给她请最好的大夫,那时她也不知道我娘的身份。”
皇帝点头,“你娘临终给你订下护国公府的亲事儿,自是希望你嫁进护国公府的,护国公府是将门,规矩并不重,虽家大业大,但门风清正,老护国公和姑母教养子孙,不会行不仁不义之事。你娘给你选护国公府,定然是下了一番苦心。”
“嗯。”苏容没想到在皇帝的心里,对护国公府的评价倒是很高,与他一直以来做的防备打压护国公府的事情倒是相悖。
皇帝又道:“夜归雪的确是不错,但周顾也未必不能去做你的王夫。”
苏容一愣。
皇帝看着她,“你母亲临终前为你诸多煞费苦心安排,她就这么一个心愿,为什么不遵从?你与周顾脾性不合,可以磨合,而周顾论品行模样,与夜归雪不相上下,唯一相差的,也就是他是大梁护国公府的子孙,对于南楚,不占优势。但家世这个事情,有利有弊,夜归雪出身夜家,夜家扶持南楚王,他做王夫,的确与你相得益彰,但要知道,自古外戚势力太大,不是什么好事儿,这是一把双刃剑。就如南楚的南宫家与皇室一样,若是周顾的话,弊端显而易见,他的家世不能帮你太多,但同样,你有朝一日坐在南楚王的位置上,也不必受他太多掣肘。”
苏容没想到皇帝与她说这么一番话,她不由得揣测皇帝为何要这样与她说这些。她看着皇帝,“舅舅的意思是?”
皇帝叹气,“朕听闻,在江宁郡时,你与周顾相处的极好,而周顾回京后,不见半丝不情愿,当初端华在朕面前哭闹告他的状,也是因你而起,朕想着,性格不合这件事情,无非是你的说辞罢了。你当初退他的婚,若是因为别的不得已的苦衷,倒没必要委屈自己,彼时朕还不知你的身世,如今朕知道了,自是站在你这一面的,当年朕没办法,愧对你母亲,如今换做你,朕不想你步她后尘。若非大魏兴兵,当初她与谢远,本就两情相悦……”
苏容忽然截住他的话,“舅舅,您提了好几次愧对我母亲,这是为何?难道我母亲不是为了大梁社稷,心甘情愿的吗?”
皇帝顿住,脸色变幻,似想起了什么,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
具体如何是,如何不是,他便不说了。
苏容明白,对于帝王来说,如此不被人知难以启齿之事,他自是不会说的,她也不至于非要逼着他从他口中承认,也没这个必要,毕竟她娘都死了,当年的事情已时过境迁。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皇帝认真地道:“舅舅,还有一件事情,大约您不知道。我母亲后来爱上了南楚王,我的亲生父亲,否则谢伯伯与她,哪怕隔着一个我,也能缔结连理。是我娘心里又住了人,后来不愿了。”
皇帝显然没料到这个,愣了一下。
苏容笑起来,“所以,据您所知的,我与周顾在江宁郡相处的极好的话,不过是传闻罢了。那时他是国公府的小公子,而我只是江宁太守府的小庶女,即便对他不满意,我也不敢闹出来啊,后来得知自己的身世,我不就二话不说入京退婚了吗?”
“彼时,我娘以为能瞒住我身世一辈子,才给我订下的周顾,我娘也没见过周顾,不知他是圆是扁。只是她以为的合适罢了。”她看着皇帝,总结,“所以,我退周顾的婚,真没有别的缘由,就是自己觉得不合适罢了。”
她神色攸地染上一抹倨傲,“我是南楚王女,我的王夫,自是要方方面面都与我并驾齐驱的人。舅舅说错了,大多君王,担心外戚权大,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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