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小区的一楼住家内烟雾袅袅,飘着檀香味。下午两点,门铃准时响起,担任助手的何母马上出去开门,很快地带了位打扮贵气的中年妇人进来。“这位就是仙姑”何母指着发上插了一根银簪,身穿蓝色交领右衽袄裙,脚踩绣花鞋,此刻正坐在藤椅上的女儿,还不忘使个眼色,暗示今天的个案很有钱,千万不要放过这只大肥羊。何冬昀假装没看见,当了三十年的母女,她早就学会如何应付,只是把目光定在今天前来求助的个案身上,比对方早一步开口。“请坐你是来问你老公在大陆养小三的事对不对?”张太太强装出来的镇定崩溃如山倒,她往沙发上一坐,开始哭诉——“仙姑猜得真准,昨天那只狐狸精居然还有脸打电话给我,要我签字离婚我真的恨不得剥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我宁死也不会离婚的”“你有你老公的照片吗?”当张太太踏进大门,她已经“看到”对方身上的能量非常混乱,正在为了如何挽救婚姻和丈夫的心而痛苦。“用手机拍的可不可以?”张太太马上从香奈儿皮包内拿出最新的iphone,找出几张夫妻合照给她看。何冬昀接了过来,由外人的眼光来看,屏幕上的夫妻俩笑得很开心,相互依偎,感情似乎也很好,但是她却“看到”两只来自不同女人的右手放在张先生的肩膀上,不过这当然不是真的人手,而是由人身上的能量展现出来的。“你老公在外面不只有一个小三,而是两个”见张太太满脸惊愕,何冬昀也习惯了,每个元配对丈夫外遇的事总是难以接受,就在这一剎那,她又“看到”一连串的画面。“张太太,你是自己开车来的?”听她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张太太愣愣地点头。“对。”“接下来半年之内,你千万不要自己开车,最好都坐出租车。”她没想到看起来是好好先生的男人,竟会这么心狠手辣。张太太纳闷地问:“为什么?”“因为我看到你出车祸了,而且很严重”何冬昀实在不忍心将肇事者的身分告诉对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见她一脸正经,张太太马上点头如捣蒜。“我当然相信仙姑的话,要不然就不会来找你。我等一下就叫司机过来把车开回去,我坐出租车回家不过我老公的事该怎么办?”何冬昀看着她片刻,保守地说:“只要熬过这半年,应该就会有转机。”如果这半年没有撑过去,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意思是我老公会跟她们分手?”张太太听到好消息,心情转好,马上掏出十张小朋友。“谢谢仙姑!”“记得不要开车”何冬昀再次叮嘱对方。“我知道!我知道!”张太太笑嘻嘻地走了。谁知人才刚走,何冬昀手上的一万元马上被抽走。何母数着白花花的新钞,不忘瞪了下女儿。“刚刚我不是一直给你使眼色,就是叫你要她多来几次,你没看到吗?”“妈,那些钱是要拿来付房租的,再不付,房东真的会赶我们出去”她想把钱抢回去,谁知何母马上塞进自己的口袋。“妈!”“只要你一天多接几件案子不就有钱了?最好再提高收费,一次一万五两万更好,这样我们很快就能买房子,不用再看房东的脸色了。”何母想到房东的嘴脸就火大。对母亲来说,她这个女儿不过是棵摇钱树,她却只能无奈接受,因为母亲未婚生女,独自将女儿养大吃了不少苦,有了这个借口,也就更加理所当然地压榨她。“我当灵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希望能够帮助别人。”打从懂事开始,何冬昀就因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而苦恼,就算只是走在路上,也会接收到某个陌生人传来的讯息“看到”对方的前世今生,可却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有人说她中邪卡到阴,也有人建议母亲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也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让她经常挨母亲的打。虽然有过一段痛苦又难忘的童年,可是天生的本能告诉她,既然拥有这份特殊能力,就该用在对的地方,因为没有老师教导,她不清楚自己的能力究竟属于哪一类,不过从大众普遍的认知和印象,都自动把她归类为“灵媒”她也就以此自居,在二十岁那年正式开始接案,靠着口耳相传,直到今日。听到这番言论,何母不禁用食指戳了戳女儿的太阳穴,恼恨地数落——“我们自己都过不下去了,怎么去帮助别人?你就是这么笨、这么想不开,人家要介绍有钱的对象给你,你偏偏不要,要不然也不用这么辛苦”何冬昀已经不知说过几百遍了,可惜母亲就是无法接受,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翻一次旧帐。她忍无可忍地挥开母亲的手。“妈,不要老提这件事行不行?那个男人的姻缘不在我身上。”“管他在谁身上,总之先嫁过去再说,等到离婚时再要一笔赡养费,我们母女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何母的眼里只看得到钱。“妈,对你来说,我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吗?你就这么希望我将来跟丈夫离婚?你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吗?”何冬昀握紧拳头。
她真的厌倦老是为了同样的话题而争吵不休,偏偏这种戏码一再上演,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何母恶狠狠地瞪着女儿。“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母亲把男人跑掉、不得不一个人独自生下孩子,无法追求幸福的不幸全都怪在她的头上,不管她做得再多再好都没用。她真的好累,不想再争吵下去。“算了!我也不跟你吵了,反正接下来没有案子,我去做一下指压按摩,顺便把头发烫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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