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封酝,性清冷自持,喜怒不形于色。
帝一母同胞之亲弟,裕亲王封酽,却喜怒无常,性情狷狂。
酽出生之年,天灾连连,被视为不祥,不受先皇待见。只有母亲徐妃宁肯失宠也要把他护好,又因中宫无子,酝自小养在中宫膝下,徐妃愈加宠溺幼子酽,反与颇受先皇器重的酝母子间生分了。
赣州滋生山匪,朝廷屡次派遣兵将剿匪失利,酽天生孔武有力擅杀伐,偶然经过赣州竟一举剿灭悍匪,陡然令先皇对其改观。
之后朝中兵将紧缺,先皇又遣他入军中,他果不负帝望,累立战勋,一改被冷待多年的景况,成了先皇最宠爱的一个儿子。
年岁长些后,又领了不少军务以外的实务差事。虽说在世人眼里仍然是无法无天耿介桀骜的性子,但收敛了许多,加上差事办的好,在朝野的声望竟日渐与其同母兄长酝比肩。在朝中与兵部尚书薛暄最为交好。
薛暄是薛皑之父,是以在入宫前,薛皑就识得封酽,初次相识之际还被他占了一回口头上的便宜。
彼时她十二岁,尚未及豆蔻年华,又是家中独女,素来少被规矩拘束。一日在父亲的书房索书,闻得父亲有归家的动静,兴冲冲跑到院门口,未及见到人影,带着点未褪净的小奶音喊了一声“爹爹”。
然而最先行进门的并非薛暄,而是一个通身英锐之气不怒自威的青年男子,锋利的眸光捕捉到她,笑意斐然,“本王竟不知何时有了这么大一个女儿。”
还不只是占这一回便宜,之后他数度说起“做我干女儿吧”之类的话,毕竟“一见面就叫我爹爹”。
薛暄斥他还没娶妻哪里来的女儿。
他很荒唐地说,不费任何功夫就能得个娃,才是妙事。
他疯魔惯了,这样小小一例玩笑话,薛暄自然不放在心上。能同他交好,就足见一个人的器量了。
先皇给他自名门里一例一例拣选神仙眷侣,赐下过一桩婚事,被他当场拒绝,生了很大的气,后来又被他几场大捷平息下去,索性由他去了。不时赏他些美人,还特意环肥燕瘦娇憨妩媚,变着花样赏他,生怕他是某方面不好。
沉湎美色固不可取,也不能像他这样寡欲得过了头。然而美人们他不是用来粗使,就是随意送了人。
封酽一举手之间,暗金色异兽纹的袖口往下滑落几寸,袒露出雪白的腕子间松垮地缠了好几圈的一串血红色佛珠。
那佛珠太好看,薛皑就不提防多看了两眼。每一颗宝石珠子都是很正的血色,又透亮,宛如精怪的眼珠,又是那么一大串,极其惑人。
不期封酽同薛暄搭着话,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她,当即说要将佛珠送给她,她自是不要。后来她十叁岁生辰上,他所赠贺礼就是那串佛珠。
到那时他们关系已经改善很多,薛皑同封酽对弈时,刻意朝他把手抬高了点,露出那串佛珠,女孩儿纤嫩的手腕缠了许多圈,更显坠得重的慌。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你给了我可就再拿不回去了。”
她恶劣地对他说,一双灵动的桃花眼笑弯成两只月牙。她知道他真的很喜欢那串血玉珠,因为堪堪在她生辰前不久,还见在他腕上。
他说未必。
“裕亲王这就小气想要回去了么?”
“那倒不是,总有你心甘情愿还我的时候。”
很神奇地,他们相处很融洽。可能是都喜欢直来直去,所以就算他不时有些让人抓狂的表现,总体来说交情还不错。
不过不论从前如何,他们之间再不宜有什么关联。她现在是他兄长的后妃。
倒是有一点好处,她终于在身份上压了他一头,他不能再说认她做女儿之类的胡话了。
薛皑入宫之时,还未满十五岁。封酝登基之时,册立发妻为后,又自重臣和世家之中纳取四妃,她是其中之一。
她内心隐约不想入宫,即便位列尊贵的妃位,也是妾室。但是既然生在高门,享有家门的恩泽,也当为家门效力,于是表现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态度。
怕长辈们忧虑,一脸天真地说“哪个女孩子不想嫁于世上最尊贵的男子”。
内心已经开始思虑起以后该如何如何做,方能在宫中不行差踏错有辱门楣,
因她年小岁浅,躯体纤弱,家里为她求得恩典,十六岁之前不侍寝。
想来是帝王对前朝与后宫的平衡之术,作为弥补,封酝倒是时常召她伴驾。
她这个人,除了容貌冶艳点,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以,家世和容貌摆那儿,哪怕不汲汲于争宠,也少不了君王的关怀。当然,倘若家里出了什么事,若没有自己挣来的恩宠,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帝登基前止娶发妻一位,用情专一,又容貌俊秀,气度清逸。其他叁妃入宫后,或多或少地,对新帝自然而然产生了倾慕之情,明里暗里间较着劲。
薛皑对她们来说是最不值得顾虑的一个,毕竟她还有好一段时间不能侍寝,她也的确还不像她们那样对帝倾心。
她这个人也极其挑剔,若教她倾心,起码有一方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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