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围场入口的长棚里,陆曈看着骑队里的戚玉台,神色冷沉下来。
戚玉台也来了。
他骑在一头高骏红马之上,一身蹙金宝蓝骑服,温和恬然,正微笑着与相熟的别家少爷说笑,瞧上去很有些风流。
陆曈心中冷笑。
戚玉台有癫疾发作的风险,素日应当避免过于刺激的行为,围猎场这样的地方本该敬而远之,却偏偏主动前来。
真是不知死活。
她握紧医箱带子。
“哦?”裴云暎挑眉:“所以旁边那个跟着的是为了?”
这位侍郎公子生得柔弱烂漫,与他父亲如出一辙。听闻他父亲一开始只是位从六品官员,资质平平,正遇上那年他的顶头上司老母不慎滑倒摔断了腿,于是日日天不亮就起床去侍疾,亲自把屎把尿了整整一年,贴心更甚亲母子,后来……
发自肺腑的快活。
“不。”
听林丹青说,殿前司与枢密院本就关系不好互相製衡,裴云暎去了殿前司后,矛盾愈发激烈了,两方朝中时常斗个你死我活。
严胥瞧他一眼脸色,满意一笑,一催马,带着枢密院诸骑奔入山林。
围猎开始!
太子先行,身后诸班卫随驾,朝着山林奔去。接着是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再然后是宁王、诸位公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
医官们都在营帐中等候,若有人员受伤,或入林急诊,或在营帐等候包扎。一般来说,只有危急情况才会入林,大部分时候都在营帐等候。
围猎一开始,各家子弟争试弓刀、呼鹰插箭,恨不得把马上堆满猎物,回头论赏时独占鳌头。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将热烫日光紧紧驱在枝隙之外,有飞瀑淙淙水声流过溪畔,黄茅岗的夏日幽静清凉。
后来,他就一路高升,成了现在的中书侍郎。
戚玉台骑在马上,身后戚家护卫紧紧随行。
林丹青哼道:“戚家人有时会牵狗出门,疯狗太壮,有时下人牵不住,难免伤人。先前有个小姑娘被这狗吃了半张脸,她娘哭求无门,写了冤单缝在背上,抱着孩子上门去哭——”
这位枢密院院使严大人掌管梁朝军国机务、边备戎马之政令,权势极盛。不过,他之所以成为大家闲聊私谈的中心,倒并不是因为他的权势,亦或是冷漠无情,而是因为他与先昭宁公夫人的那一段往事。
擒虎机警,耳朵一竖,似又发现什么,猛地窜进树林,不多时,有野兽挣扎尖啸声传来,宛如垂死挣扎。
段小宴一副“我又懂了”的模样:“想想,哥你这般丰姿神气,驰射英发,谁走在你面前不自惭形秽,我要是三殿下,我也不乐意你跟在我身边,有点光彩都被你抢了,实在膈应。”
“严大人,”他微笑,“道窄,当心路滑。”
然而父亲自小不喜他太过剧烈活动,骑马射箭也只是草草学会,并不精通。每年围猎,那些少爷公子们无不盼此机会以展雄姿,比拚猎物,他不能让别人看见他的猎物是由侍卫和猎犬猎取,便只能避人而行。
“好!”戚玉台顿时大喜。
他像个捧哏的,裴云暎瞥他一眼,扬鞭驱马前行。
想到这里,戚玉台眼睛激动得发红,隻觉浑身上下血脉贲张,竟期待地打了个哆嗦!
“走吧!”
野鹿膘肥体壮,沉甸甸的,带回去做鹿肉丸、鹿肉粒、鹿肉饺子、鹿肉卷……又能益气助阳、养血祛风。少年舔了舔嘴唇。
山上围猎,禁军班卫不同那些贵族子弟,需随诸位皇子护驾。他并未跟着太子,而是跟着三皇子。
裴云暎浑身一震,顾不得身下马匹,拔刀飞扑上前:“殿下当心!”
这是枢密院指挥使严胥。
山林树石茂密,这样的地方出点意外也是寻常,出来前她在医箱里装了许多毒罐,若是能在此地杀死他……
陆曈了然。
她心念微动,视线落在前方时又忍不住皱眉。
戚家只有一个儿子,他又不是太府寺卿府上那个病痨,公侯权臣之子皆要参与的夏藐,若独独他一人不来,难免背后惹人非议。
陆曈问:“为何说是疯狗?”
那才是最美妙的猎物。
这首歌的下一句是:况以天下之广,而不相容也……
戚玉台身侧还跟着好几个红衣侍卫,将他保护得很紧。若一个还好,这么多人,应当很难引开。
她想起那个传言。
“那是戚玉台的爱犬。”林丹青道:“带来助猎的。”
陆曈站在医官院的营帐中,看着仪官站于猎场高台,吹响号角。
戚玉台心中畅快。
裴云暎淡淡看着他。
“嗖——”
侍郎公子不仅继承了他父亲的相貌,似乎也继承了父亲的官场好人缘,不过半日,就已将三皇子哄得高高兴兴。诚然,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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