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取腰阳关、三焦俞、肾俞、大肠俞、秩边、环跳……等一干穴位用先泻后补法针刺。
待这一干事务做成,裴云姝腰痛果然减轻了许多,陆曈又开了些汤剂的方子嘱咐芳姿。
忙起来总不觉时日流逝,此时太阳渐渐西沉,黄昏又到了,残阳照着外头的院子一片暖红,宝珠也从睡梦中惊醒,咿咿呀呀地找奶娘去。
屋子里点上灯,裴云姝觉出冷,进屋换了件厚实些的丝织锦衣出来,一眼就瞧见陆曈背对着人,正站在厅堂里悬挂的挂画前看得认真。
裴云姝走过去,跟着看向墙上画,问:“好看么?”
陆曈点头:“好看。”
其实她不懂书画。
幼时只听父亲说过,古人云,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其台阁,一定器耳,差易为也。什么“画有八格”,什么“意得神传”,她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她从来静不下心品味这些山水意境,还不就是张画儿?
因此每每瞧见陆谦陆柔说得头头是道时,总万分不耐烦。
但后来在落梅峰一个人待得久了,性子渐渐被磨平,有了大把空闲时间,渐渐也能品出一二。
陆曈盯着墙上的画。
绢素匀净,墨色清晰,其间画着个身穿淡色长裙的少女倚窗作画,窗下一片花丛,蝴蝶翻飞。画上少女低眉拭泪,满腹心事难言,笔触极为灵动逼真,真有“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无端和泪拭胭脂,惹教双翅垂”之意。
“这是我母亲所作。”
身侧传来裴云姝的声音。
陆曈有些意外。
先昭宁公夫人?
她对这位昭宁公夫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杜长卿和金显荣嘴里那位,在叛军手里最终被夫君抛弃的妇人画面,不曾想在此画中窥见完全不同的一面。
裴云姝望着绢画,怔了半晌才道:“我母亲很爱作画。”
“我和阿暎小时候,母亲还在时,每年新年,她都会画一副全家的画放在家里。”
“后来她过世了,府里的画全都跟着一同随葬,我偷偷藏了一幅,江氏进门,画不好挂在家里,我进文郡王府,又唯恐下人养护不周伤了画卷。倒是如今开府另过,能大大方方挂在此处,不怕旁人闲说。”
陆曈轻声开口:“夫人画得很好。”
裴云姝拢了拢衣裳:“其实阿暎也画得很好。”
“裴大人?”
裴云姝莞尔:“阿暎的丹青是我母亲亲自教导,书院的先生也交口称讚……”顿了一下,她才道:“不过母亲过世后,他就不再作画了。”
话至此处,语气有些伤感。
陆曈默然。
看上去,裴云姝姐弟与先昭宁公夫人似乎感情极好。
正说着,外头芳姿走进厅堂:“夫人,世子回来了。”
裴云暎回来了。
陆曈顺着芳姿的目光看过去。
天边最后一点晚霞余光散去,花明月暗,庭院风灯次第亮起,一道挺拔身影穿庭而过,渐渐地走上前来。裴云暎穿件朱红色的连珠对羊对鸟纹锦服,一张俊美的脸,却在昏暗处显出几分肃杀。
待走近,随着灯火渐渐明亮,那点肃杀便也慢慢褪去,青年眸色温柔若和煦长风,脉脉拨弄一涓春水。
裴云姝朝他笑道:“才说你呢,就回来了,今日不是休沐,怎么回来得这样晚,都没赶得上用饭。”
裴云暎不甚在意地回道:“有公务在身。”又瞥了陆曈一眼,唇角微弯:“陆大夫也在。”
语气有些疏离。
陆曈不言。
他又笑了笑:“刚才说我什么?”弯腰去逗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宝珠。
宝珠抓住他的手指,试图往嘴里塞,被裴云暎阻止。
裴云姝道:“也没什么。你回来得正好,陆大夫等下要回西街,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危险,你既回来了,就由你送送人家。”
“不用。”陆曈道。
话一出口,裴云姝与裴云暎同时朝她看来。
陆曈神色自若:“我有话想对裴大人说。”
裴云姝愣了一下。
裴云暎侧首,漆黑的眼眸安静凝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松开逗宝珠的手,对陆曈道:“你先去书房等我。”
“我换件衣裳就来。”
陆曈:“好。”
芳姿带着陆曈去裴云暎书房了,裴云暎也回去换衣裳。厅中只剩下裴云姝和婢女站着。
裴云姝后退几步,在椅子上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身侧嬷嬷:“阿暎刚刚说,让陆大夫去书房等他?”
嬷嬷道了声是。
“奇怪……”
裴云姝疑惑地眨了眨眼。
裴云暎一向不喜人进他屋子,他的书房连裴云姝也没怎么进去过,只怕里头装着什么朝堂公文,生怕误事。
瞧着陆曈与自家弟弟也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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