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新裙子穿。”
陆曈一顿。
此次旬休,除了回医馆瞧瞧银筝他们的近况,她还得去见一见裴云姝。
有段日子没见裴云姝母女,宝珠该换新药,“小儿愁”之毒虽已解去大半,但宝珠年幼,之后还应继续调养。
她本来是这般打算的。
不过……
陆曈低下眼。
除此之外,似乎又有别的事要忙起来了。
……
翌日清晨,晴空万里。
东坞巷裴府,一大早,院子里就响起小孩哭声。
仆妇匆匆进屋,嘴里吟哦着曲儿将摇篮里的小姑娘抱起轻轻摇晃,边叮嘱其他人将窗户打开透气。
院子里杜鹃花开了满院,艳色花丛下,站着个穿鹅黄色软缎阔袖长衣,下着玉色罗裙的年轻妇人,一张温柔脸蛋,眉眼甚丽,格外温柔可亲。
听见哭声,妇人便放下手中浇花的大杓,径自往屋里走去,直到接过仆妇手中的婴孩,原是尿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换尿片,焦头烂额的模样瞧得一旁两个丫鬟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妇人是昭宁公嫡长女裴云姝。
当初裴云姝与文郡王和离后,并未回裴府居住。裴云暎在自己宅子边为她买了一栋宅子,裴云姝便搬了进去。
这宅子虽比不上文郡王府豪奢气派,却自有精致雅丽。裴云暎又为她安排了护卫仆妇,府中人手不缺,加之裴云暎就在一墙之邻,凡事有个照应,裴云姝住着,竟比未出阁前还要自在。
裴夫人江婉先前还来过,委婉地劝说裴云姝一个和离之妇,应当归家省得外人闲说才是。不过,自从后来裴云暎的侍卫当着江婉的面将裴家下人扔出门外后,江婉也就不再来了。
无人打扰,日子就清静了不少。裴云姝带着女儿住在此处,瞧着宝珠一日日长大,心中比什么时候都要满足。
正哄着怀里的女儿,门房来报:“夫人,仁心医馆的陆大夫来了。”
裴云姝闻言一喜:“快请陆大夫进来!”
陆曈刚到裴府,就被裴府的婢女带了进去。
引路的婢子陆曈还记得,是裴云姝身边那个芳姿。
先前中秋夜为裴云姝催产时,芳姿陪伴裴云姝左右,似乎是裴云暎安排的人。当时的芳姿对陆曈尚有怀疑防备,如今再瞧她,已是亲近不少。
“夫人昨夜听说陆大夫要来,今日一大早就起来等着了。”芳姿笑说:“眼下正在院子里等着,小姐也刚醒。”
绕过门廊池塘,方走进院子,就见院子花架下有人笑着唤了一声:“陆大夫!”
陆曈抬眼。
裴云姝把怀里的宝珠交给身边嬷嬷,笑着道:“总算来了。”
陆曈颔首:“夫人。”
裴云姝便拍了一下她的手,假意嗔怪:“又叫错了,不是说了叫我姐姐就行。你救了宝珠的命,此恩同父母,何故与我见怪。”
又拉着陆曈的手去看嬷嬷怀里的小姑娘:“你瞧,是不是大了不少?”
陆曈朝襁褓中的婴孩看去。
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她还记得宝珠刚刚出生的模样,红通通,瘦巴巴,像隻瘦弱未长成的小猫,如今不过大半年,已然饱满白胖如年画娃娃。她生得随母亲,皮肤雪白,一双乌黑眼睛又大又亮,盯着陆曈的目光满是好奇。
陆曈忍不住伸出一隻手,宝珠胖乎乎的小手也伸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像是也为这胜利得意,“咯咯咯”地笑起来。
陆曈微怔。
那隻手很柔弱。
软绵绵的,努力地、费劲地攥着她,却像是猫儿爪子拂过人心上,再冷硬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她医治过不少人,见过生也见过死,然而或许是因这新生与她有关,亲眼见证一粒细弱种子破土抽芽,茁壮成长时,心中总觉微妙。
耳边传来裴云姝的笑声:“宝珠很喜欢你。”
陆曈收回手,望着婴孩漂亮的小脸:“她长得像云姝姐。”
裴云姝面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些:“大家都这么说。”又看向陆曈,想了想道:“若是她长大之后能生得如陆大夫一般好看聪慧,我也就知足了。”
陆曈汗颜:“云姝姐说笑。”
“是真的。”
裴云姝让嬷嬷带宝珠去摇篮里晒会儿太阳,自己拉着陆曈在花架下的小桌前坐下:“先前得知你春试得了红榜第一,我心中为你欢喜。本想带礼登门恭贺,奈何宝珠太小离不得我,她又年幼,我也不好带她一起出门,便只能托人给你送去贺礼。”
“……但心里总觉过意不去。”
陆曈摇头:“云姝姐无须放在心上,况且那些贺礼已经很丰厚。”
“又哪里及得上你救命之恩千分之一。”裴云姝说着,又笑起来:“后来我就想罢了,等你旬休得了空再来寻你。总算盼得了日子。今日你就留在这里,我叫厨房做了些好菜,也算是隔了这样久与你的庆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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