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最后一科考卷答完,主考官收完考卷,持续三日的春试正式落下帷幕。
考完的学生们纷纷站在贡院里伸胳膊踢腿,满脸痛苦之色。要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窝在狭紧号舍里答完三日题,的确是一种折磨。
陆曈倒还好,在黑屋子里关三日对她来说是习以为常之事,况且认真答题时,对于时日流逝总是没什么感觉。
找到医箱,把笔收回去,陆曈走出贡院,一眼就瞧见贡院门口的柱子下正站着几个人,杜长卿和苗良方埋头蹲着数蚂蚁,不知在此地等了多久。
“姑娘!”银筝瞧见她,眼睛一亮,用力朝她挥了挥手,待陆曈近前,抱着她心疼得不了:“眼见着瘦了不少,这贡院也没什么可吃的。阿城在医馆里炖了猪骨汤,咱们回去吃。”
苗良方和杜长卿面上却没什么欣喜之色,尤其是杜长卿,简直称得上如丧考妣。
“小陆,”苗良方瞅着她脸色,斟酌着语句,“春试增设一科‘验状’,我们都知道了……这……没考过也不打紧,重在参与,是吧?”
“是个鬼啊!”不说还好,一说此事,杜长卿勃然大怒,“你不是对春试了如指掌吗,怎么连考什么科都不知道!庸医害人!”
苗良方崩溃:“我怎么知道?我当年在医官院任职时,有个屁的验状科,谁想到太医局还管看死人呐!”
他一急,粗话都蹦出来了。
三日前,陆曈去贡院参加太医局今年的春试。
因陆曈这次参加春试,在西街闹得也挺大的,又因关系到太府寺卿那点恩怨,连医行都惊动了。此次春试有点风吹草动都有人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递话。
陆曈参加春试的第二日,爱打听的孙寡妇就从医行那头得了则新鲜消息,匆忙跑到仁心医馆来传话来了。
孙寡妇带来的这则新消息让苗良方如遭雷击。
今年太医局春试,增设一门“验状”科!
验状科,那可是仵作看死尸的验状科!
他原先参加春试时可没有这么一科,一直到他被逐出医官院,这些年里的春试也没有考这一科的。
谁家好人没事去看死人哪!
太医局的人果真心眼子针尖大,偷偷在太医局增设新学科,却没有对外告知。参加春试的平人医工毫无准备,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陆曈本就出身野路子,没有经过太医院的教导,能不能通过今年春试还不好说,再这么加上一科从来未接触过的医科,落第是板上钉钉之事!
医官院的人就是,带着面具进棺材——死不要脸!
得知这桩事,西街众人都很同情,杏林堂的老树皮子白守义却扬眉吐气了一回,专门来仁心医馆阴阳怪气了几句,被杜长卿一扫帚捅咕出大门。
杜长卿表面骂骂咧咧,一回头气得青头白脸,呼吸不畅,苗良方连灌了两碗汤药才缓过来。
“这些当官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变卦,根本就是不想平人进医官院。”杜长卿冷笑,“也好,一帮庸医臭味相投,也省得你去遭罪。”
他打量陆曈一眼,见陆曈神色如常,倒没有想象中沮丧失落之色,稍稍放心了一点,一甩袖子:“我看你还是安心呆在医馆,有东家一口饭吃,也饿不着你。”
银筝蹙眉:“掌柜的,结果还未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家姑娘考不过?”
“废话,难道她能过?”
“当然!”银筝十分自信,转头问陆曈:“我相信姑娘。”
她一向对陆曈信任得盲目,陆曈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杜长卿受不了这主仆二人强作乐观的自我安慰,转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别磨蹭了,马车就在门口,先回医馆吃饭。”
“再晚,骨头汤都熬干了!”
……
太医局春试增设一科“验状”,有人对此痛骂跳脚,有人却心中舒畅,甚是满意。
太府寺卿府上,董夫人倚着软榻,正听身前丫鬟的回禀。
“……奴婢同医行的人打听过了,说是新增的那科‘验状’,太医局的学生们素日都觉得难。加之今年又是纪大人亲自出的题目,陆曈只是个外地来的年轻大夫,铁定是过不了的。夫人无需担忧。”
闻言,董夫人神情舒展几分。
“难就好。”她笑笑,揭开茶盏盖凑近唇边,不紧不慢呷了一口,“陆曈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医术便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真以为盛京就她一个会治病的。太医局那些学生哪一个不比她懂得多,偏她自以为是,还敢嫌弃……”
话到此处,倏尔住嘴。
婢女忙低下头,不敢搭腔。
谁都知道府上少爷董麟被仁心医馆的医女勾得眼里没有旁人,不惜与董夫人大吵一架。董夫人派下人去医馆门口羞辱陆曈,试图让陆曈知难而退,谁知那医女竟不识好歹,同西街的一帮贱民反唇相讥,说董少爷容貌平平,身材不显。
话里话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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