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夜,霓虹闪烁间歌舞升平。
雅苑门前照旧停满了黑色的轿车,但今晚不同于以往,甚至还出动了武装的巡警在一旁站岗,就连一旁沿街叫卖的贩夫走卒的声音都比以往要小了许多。
楼上一道曼妙的身影正站在窗边,蓝色的眸子如同深沉的汪洋,路灯坠落在其中化作点点萤火,忽明忽暗。
“阿青,今天加场了!”
诸葛青将视线收回落在手上的烟斗上,烟丝燃烧起一些星火,他皱起眉对着门外的催促应了声,关上了窗便出了门。
秉承着大隐隐于市的理念,雅苑虽坐落于沪上喧闹的市中心,却独独辟出一片幽静的园林,内部曲水流觞分割出几幢三层小楼,互不相扰倒是惬意异常。雅苑面向的顾客非富即贵,对权力背景也有相当的门槛,而对于在其中表演的优伶——除唱功皆是极高水准外,颜值与身段也都是万中挑一。
“赵少将今日想听谁唱?”
他收回对园中结构的探视,刚进正中小楼的厅堂迎面便走上来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这男人他认识,是目前此地的警察署署长严朗。
他对身旁谄媚的人露出淡淡的微笑,寒暄了几句,这才挑了挑眉佯装惊讶道,“这雅苑还能点角儿?”
据他所知,这雅苑规矩甚多,其中一条便是出演的优伶与曲目必须按照当日既定的名录进行,而他身旁这名就差伏在他脚边跪舔的警察署严署长却说可以随便挑选?
严署长连忙点头,一边点头哈腰邀请着他往里面请,一边招呼来一名雅苑的侍从,从侍从手中拿出一本名录递到他的面前。
“知道少将要来,名角儿都已经为您备好。”
他随意翻了翻名录,眸光最终落在了“阿青”上。
“这是那个‘阿青’?”
他墨色的瞳子倏地亮了,本是无波的瞳底泛起了涟漪。
“对对!没想到少将也听说过他?”
“当然,‘北蝶南青’。即使我常年在北方,‘南青’先生的名声也是十足的响亮。”
他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痕,当然那双暗潮涌动的眸底却都是深意,他将名录还给了严朗,“就这位先生吧。”
严朗朝侍从交代后,带着他便来到了戏台最好的二楼雅座包厢,不一会儿侍从便取了木牌挂在了一旁的墙上:今日的演出名录——阿青,《霸王别姬》。
一袭红衣,烛火的灯光在艳丽的花衫眸中跳跃流转,宛如一道璀璨的星河,虞姬的嗓音哀怨婉转,仿佛一只孤独的夜莺哼唱着无人能解的愁思。
“忆自从征入战场,不知历尽几星霜。
何年遂得还乡愿,兵气消为日月光。”
他的手中握着茶盏,在他如墨般混沌的瞳子中只剩下台上那抹耀眼红,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仿佛蛰伏许久的野兽终于等来了他的猎物。
“少将,这位便是林二少。”
楼下笙歌燕燕,为雅座包厢中的秘密交谈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他转过身便见一名瘦削的青年带着些许病态走了进来,他摘帽致意,严朗转头退出了包厢阖上了大门。
待到霸王叹罢,四面楚歌声起,虞姬悲愤,眸中含着隐忍与决绝。
“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
红颜命短,一曲终落。
包厢中此刻已经只剩下他还端坐在原位,而那名林二少早已离开。楼下的演出剧目结束,他并没有旁的动作,仍是紧紧盯着台上正谢幕的主演,花衫鞠完躬后抬首的一瞬,不偏不倚正撞进了他的眼眸。
那人的目光过于热烈,他根本避之不及。
诸葛青只是怔愣了一瞬,随后曲起嘴角抹开一弯浅笑,客套而生分,转头便下了台去。
“……少将?”
“嗯。”
他收回视线,发现进入包厢的严朗此刻正端着探寻的目光,他佯装不经意地轻咳一声,像是想免去自己的尴尬。
“若是少将喜欢阿青……的戏,”严朗将话拉长,故意说得些许暧昧,“我倒是能牵线搭桥。”
他摇了摇头,“不了,此行来沪上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少将说的是!”
严朗见他没上当,眸中登时闪过一丝慌乱,随后继续满脸堆笑,“不过公干之余,少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嘛!”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唤来贴身的警卫便与严朗辞别。严朗目送他的离开,这才揉了揉脸上已经僵掉的笑容却听见一名警员急急忙忙朝他跑来。
“头儿,不好了……不好了!”
“说。”
严朗掏出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赵少将来的那趟列车在来的时候出了事故。”
严朗一怔,就听见身旁的巡警继续道,“我们的人沿着铁道找到了少将的遗体……林少……林少在回去的车上突然口吐白沫……心脏骤停……”
严朗将口中的烟给狠狠扔在了地上,气急败坏指着刚开走的那辆黑色
传统小说